府醫搖了搖頭,“六郎平時本就常用補藥,這是藥就有三分毒,再用疏肝解郁之方反而不好。
故這心病還須心藥醫,還是得有勞平日伺候在六郎身旁的人多多開解六郎,萬萬不可再多思多慮,不然長此以往,累在孱虛之上,到時便是藥石無靈吶。”
阿北大駭,忙擠開了府醫,自己跪在謝不為身側,看著謝不為長蹙未舒的眉頭,便更是悲從心來。
“六郎,你何苦愁著自己,有什么事你倒是說出來啊,就算我沒本事沒辦法,但別人總會有辦法幫你的。”
而房內其他三人,面色皆有一沉。
尤其是蕭照臨,在愁慮擔憂之外,更有自責,他想到謝不為暈厥之前對他說的話,頓時有些心如刀絞。
他想要再走近謝不為,觸碰謝不為,卻被突然大步靠近的謝席玉攔住了。
謝席玉雖素來不喜露笑,但平時待人接物并不會少了禮節,氣質又淡然如仙,幾乎未有冷臉時候,是故,仍有不少人想要與之相交。
但現下,謝席玉周身滿是如寒冰一般的凜冽,生生讓室內氣氛都冷了三分,“殿下,你若再不離開,不為便再也醒不過來了。”
蕭照臨握著劍柄的手有一顫,匆匆看了謝不為一眼,見謝不為仍是眉頭緊鎖,雙眼緊閉,心下更是疼痛難當,再一深深閉了閉眼,便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了。
而季慕青也未比蕭照臨好上些許,在府醫詳道謝不為心病之因時,府醫越說一句,他的臉色便越白上一分。
他心里隱有所感,謝不為暈厥多半是與他說的話有關。
可他事先并沒有預料到,他今日言語對謝不為來說,竟已是讓謝不為再承受不得的了。
他口中泛出了苦澀,心下慌亂無措,也不敢再靠近謝不為,便在蕭照臨離去后不久,也快步出了謝府。
在蕭照臨和季慕青離開之后,謝席玉猶豫了片刻,便也吩咐阿北帶著府醫退下了。
自己則緩緩坐到了謝不為的床邊,眼眸半垂,一雙琉璃目中神情難測。
過了許久,他終于輕輕開了口,“即使和孟懷君在一起,你也還是會痛苦,那為何還要堅持。”
他這句話后,謝不為并無任何反應,仍是昏睡模樣。
但謝席玉卻沒再有言語或是舉動,只是安靜地坐著,耐心地等待著。
外頭的天
色已完全黑了下來,因是月朔左右,近日又多有秋雨連綿,天上便沒有月亮,顯得有些凄冷。
而院中無鳥叫蟬鳴,唯有秋風拂過敗草,似有嗚咽之聲,便更是讓人生了一身的涼意。
就在謝席玉俯下身來,準備為謝不為掖被之時,謝不為卻突然側過了身,對向了床里。
其實他早在車上時意識便有了好轉,等到了房中,意識便已清明許多,只是礙于場面,仍佯裝暈厥。
他沒想到謝席玉竟能看出來,還一直這么候在他身旁不離開。
他能感受到謝席玉的目光仍是一錯不錯地落在他的身上,幾分莫名之余,更是生了慍氣,也似遷怒一般,冷哼道
“你留下來作什么還是想阻攔我嗎我就不明白了,我和懷君在一起究竟會礙著你什么,你為何三番兩次非要讓我和懷君分開。”
他想到謝席玉方才說的話,更覺謝席玉這是在嘲諷他,便更是揚聲,“是,即使痛苦,我還是會堅持,你滿意了嗎”
謝席玉聞言緩緩吐出了一口氣,也說不上來是什么語氣,但只讓人覺得疲憊,“可你的痛苦不僅僅是因為和孟懷君在一起。”
謝不為長睫一顫,猛然睜開了眼,卻沒有回身去看謝席玉。
謝席玉聲音愈發低沉,“你是不是還喜歡太子。”
謝不為攥緊了被沿,沒有吭聲。
“還有季慕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