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不為眉頭蹙得更緊,是覺謝席玉逐漸有些不可理喻。
“包括國師。”
謝不為頓覺荒唐,也再忍不住,側身過來狠狠凝著謝席玉。
他現下面色蒼白,但清眸之中卻有著淡淡的紅暈,瞳仁一動,眼波流轉間比之尋常更多了幾分脆弱之感。
“謝席玉,你憑什么來臆測我的想法”
謝席玉此時的目光仍是冷淡的,卻又一言不發,像是坦然迎著謝不為帶著怒氣的凝視,也像是在無聲地拷問著謝不為。
謝席玉越如此淡然,謝不為便越是生氣。
他干脆支肘撐起身,努力地與謝席玉平視,咬著牙怒道
“你是聽了府醫說我郁結在心,十分高興,便準備故意激怒我,好讓我早日藥石無靈,將謝家、將一切都讓給你對不對”
他以為謝席玉還是會保持沉默,好更進一步激怒他。
卻不想,謝席玉在聽了他這句話后,竟即刻擺首,“我沒有想要激怒你,我只是在問你的想法。”
謝不為又覺好笑,并當真冷笑了出來,“問我的想法你不覺得可笑嗎我的想法與你有何干,而且,你問的又是些什么荒唐之事”
他越說便越是生氣,竟有些惱羞成怒的意味,“我明白了,你確實不是在激怒我,而是想羞辱我”
謝席玉的神情未有絲毫的波動,就連眸光都不曾偏移。
他緘默著看了謝不為許久,又忽然站起了身。
房內燈架正矗在他的身后,如
此,他的影子便投向了謝不為,并完完全全將謝不為籠罩住。
但這卻沒給謝不為半分壓迫之感,反而像是為謝不為擋住了過于刺眼的光線。
謝不為心頭陡然一跳,便見謝席玉轉過了身。
在謝席玉離開之時,那刺眼的燈火果然照得謝不為下意識閉上了眼。
秋風趁著房門的開合灌入了室內,伴隨著風動嗚咽,謝席玉的聲音也散在了謝不為的耳邊。
“除了只要你想去做的,就去做吧。”
謝不為登時睜開了眼望向了房門處,卻已不見了謝席玉的身影。
不知為何,他竟覺得這場面有幾分似曾相識,而他的心也因此莫名一痛。
且在復閉眼之時,靈臺之內竟閃過了只言片語,像極了謝席玉的聲音,但卻完全聽不出來內容。
而當他在試圖深想之時,腦內便是忽一陣頭疼欲裂,讓他再也半坐不住,身子一歪便倒回了榻上。
他下意識抓住了被沿,想要開口喊阿北入內,但還未啟唇,他竟又聞到了一陣淡淡的竹香。
隨之而來的,便是他熟悉的而又時時惦念著的聲音,“鹮郎,哪里還疼嗎”
謝不為連忙睜開了眼,果真看到了孟聿秋站在了他的床邊。
他一時怔愣,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只虛虛地探出了手,直到與之相握,掌心的溫熱瞬間傳遍全身,他才似低泣一般,“懷君舅舅,真的是你嗎”
孟聿秋渾身還沾染著外頭的秋夜涼意,便不敢太近謝不為,只緊緊握住了謝不為的手,再為謝不為捋了捋鬢邊的碎發,溫聲應道“是我,我來看你了。”
謝不為眼眸又有一酸,卻已是流不出淚來,只委屈地一下撲入了孟聿秋懷中,摟著孟聿秋的腰,再深深聞著孟聿秋身上的竹香,聲如秋風嗚咽,“懷君舅舅,你怎么來了,我好想你。”
孟聿秋被謝不為這么一撲,便再也顧不上衣上的冷暖,只將錦被拉得高些,蓋住了謝不為的肩頭,再輕輕撫著謝不為的背脊,垂首吻了吻謝不為的額頭,“是謝中丞派人來找我,說你身子不適,讓我來謝府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