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楷顯然一怔,一時未有反應。
謝不為再緩緩睜開了眼,略微仰首凝著謝楷,有些似笑非笑,“原來父親母親也知道對我虧欠太多啊”
他再一冷笑,“那為何偏偏到如今才想著彌補”
此兩問雖短,但語意甚鋒,教謝楷與諸葛珊皆雙唇微動,卻暫不能出一言。
謝不為抬了抬眉,室內暗淡,但他的眼中卻有著不輸于火燭珠玉的光彩,看起來有些灼灼燙人。
“父親母親不用為難,還是我來替你們回答吧。”
他緩緩站起了身,影子也就慢慢移至了謝楷與諸葛珊的案前,無端顯得氣勢有些迫人。
“一開始,你們見我樣樣都不如謝席玉,便有不滿,就兀自偏心、偏信謝席玉;后來,我又做了一些出格之事,你們便更加視我如累贅,恨不得將我送回會稽,只想謝席玉一人是你們的兒子;之后,即使我已經做了一些事業,卻仍入不得你們的眼,你們也只想讓我早早成親生子,好為謝氏傳宗接代。”
他唇際笑意愈大,但眸中冷意卻愈顯,“從接我回臨陽,到我立功之前,你們可曾想過彌補”
他淡瞥了一直安坐如山的謝席玉一眼,又是冷嗤,“現如今,所謂彌補,也不過是見我立了功、晉了秩,能為陳郡謝氏爭來幾分面子,也能與他謝席玉相較,使出的想讓我乖乖聽話的手段罷了。”
他又收回了眼,重新看向了謝楷與諸葛珊,不知為何,莫名靜了一瞬。
須臾,再笑著歪了歪頭,“如果,我不曾憑借自己出仕,也不曾憑借自己立功,你們現在還會想彌補我嗎”
謝楷與諸葛珊面色已皆白,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窗外天光漸散,謝不為的影子也模糊在了謝楷與諸葛珊的面前,謝楷才悠悠嘆道
“六郎,無論如何,我與你母親都是為了你好啊。你從前無才無德,我們便不對你有所苛求,后來你四處生事,我們想將你送回會稽,也只是怕你會遭旁人的報復,現在,即使你不認為這是彌補,但,你總該要娶妻生子”
“那謝席玉呢”
謝不為再一次打斷了謝楷沉浸于自己邏輯中的言語,并覺得有些好笑,“你們不替謝席玉定親,不就是因為他不愿意嗎”
“既然如此,你們又問過我愿不愿意嗎”
他已是失笑連連,眼中漸有水光漫出,“你們不曾問過我愿不愿意被你們冷落,也不曾問過我究竟愿不愿意回會稽,甚至事到如今,也沒問過我愿不愿意定親。”
他陡然一頓,墜在下睫的一顆淚倏地滑落,瞬又消失在毛氈中,但唇角的弧度卻未減分毫,“或是說,其實你們不用問也知道,我不愿意,但卻不顧我的意愿,強硬地為我安排一切。”
dquo所以,你的意愿是什么是要和孟相長相廝守,還是和太子一直糾纏不清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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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始至終都鮮少出言的諸葛珊竟突然開了口。
她長眉半蹙,言語淡淡,卻如一柄劍,直直戳開了謝不為與謝楷都未曾提及或有意遮掩的關鍵。
“六郎,我并不是想指責你什么,只是你年紀尚小,有許多事,可能你自己都不曾探清自己的想法。”
她亦是一嘆,“你先是與太子相好,后又與孟相鬧得人盡皆知,現在,又說要與太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