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泰眉間的褶皺更深,似有喃喃之語,“汝南言氏、晉興裴氏”
但還不及他深思,長屏后突然又傳來了動靜,且這次,這動靜已是足夠讓堂內之人皆能聽見。
謝不為與蕭照臨也再不能裝作不察,而是自然而然地往長屏后看去。
顧泰神色稍變,也未有任何解釋之意,只直直起身,走到了長屏之后。
隨后,謝不為與蕭照臨便聽見了幾句低語。
又不過片刻,顧泰便走了出來。
這次,則是站在正案之前,對著謝不為與蕭照臨道“你們若是有心,便先去做這件事,有了眉目之后,再論其他。”
言訖,便命侍從將他二人請離。
回到犢車上后,謝不為才算是完全松懈了下來。
他只覺渾身黏膩得有些難受,也無端有些酸軟,便不自覺地半依在了蕭照臨懷中,一下一下地緩緩喘息。
不過,這次雖驚險萬分,卻也誤打誤撞實施了他二人的計劃。
他們原本就打算找機會袒露欲以修建橋路等而助五斗米道重建的心思,因為這般,不僅有希望快速接觸到現在五斗米道的核心成員,甚至于,也有希望直接找到樊鳴。
而且,也更能名正言順地接觸吳郡當地的建材,這樣,蕭照臨也可以趁機調查太湖長堤之事。
可謂是一石二鳥之計。
蕭照臨輕撫著謝不為的脊背,等謝不為稍稍有所好轉之后,才開口道
“這顧泰疑心甚重,恐怕他還是會繼續調查我們,只好在晉興郡與吳郡相隔幾千里,他很難當真尋到什么破綻。”
謝不為又偎在了蕭照臨的膝上,半披的長發順勢而落,與蕭照臨的玄金外袍相糾纏,錯眼看去,一時有些不分你我。
他緩緩點了點頭,卻又忽然生了擔憂,“但他也可派人去臨陽探查總歸是,越快越好。”
話頓,眉心一蹙,再道“殿下,你覺得,那長屏后的人,會是樊鳴嗎”
蕭照臨聞言沉吟了片刻,微微擺首道“應當不是樊鳴,若是樊鳴在此,顧泰便不會等到那人如此明示,才去見那人。
而且,如今樊鳴也應是十分謹慎的,輕易不會出現,至少,不會出現在如此人多眼雜之地。”
他徐徐垂眸,看著謝不為耳后微微彎曲著的幾縷青絲,“但那人也應是五斗米道中身份極為重要之人,不然,也不能令顧泰首肯此事。”
謝不為也表贊同。
之后,兩人又相談許久。
不過,其間,謝不為的聲音越來越低,呼吸也越來越平穩,直到他一雙長睫不再如蝶翅微動,蕭照臨也隨之不再言語。
他如此凝視謝不為許久,又不禁輕輕解開了謝不為的發帶,令那烏亮的青絲如瀑而落,末梢蔓延垂滿了他的衣擺,發間的清香便就此散溢而出,徹底占據了他的所有心神。
今日若非謝不為臨機應變得當,他們便不會再有如此順利推進計劃的機會,也可能,再也不能完成彼此心中所愿。
想到此,蕭照臨的黑眸之中,逐漸漫出了濃重的情思,而這情思,又令他再也無法從謝不為身上移開眼。
終于,在犢車將停之際,他也再無法克制住心中涌動的情感。
便緩緩俯身,于謝不為的眉目之間,印下了輕輕一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