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知曉此事的嚴重性,便沒有答應,之后,他們便也不再找我采購,而那些木商也因此事而暗暗排擠我,甚至,還害了我的孩子。”
他說話時,面色愁苦,便像是生生老了十歲,“我也沒有辦法,只能放棄經商,回去務農,可這些梁木要是再賣不出去,不說賺錢,我還要虧上許多,也再無法為孩子買藥治病。”
謝不為這下倒真為這蔡平嘆了一口氣,又與蕭照臨對視了一眼,再問道
“那你可知,讓你以次充好的是什么人”
蔡平想了想,“好似是監工一類的官,因為我曾聽他說,這件事只要他點了頭,就不會有人來查,其他的,我便不知了。”
謝不為聽到“監工”二字,心頭又猛然一跳。
他自然記得在那日朝會之上,庾氏便是以長堤監工與袁燁來往密切這一條,來定的汝南袁氏的罪。
他下意識又看向了蕭照臨,但這次,蕭照臨神色未改,只稍斂眼瞼,遮住了其中的情緒。
謝不為抿了抿唇,也沒再多問什么。
臨走前又再給那蔡平留了些銀錢,便與蕭照臨一齊登上了犢車。
等駛出了村落,謝不為便讓護衛停下了車,并暫且回避,再目露擔憂地看向了蕭照臨
自上車以來,蕭照臨一直一言不發,而其半垂的眼簾,也未抬起過,是在極力地掩飾自己的情緒。
謝不為慢慢挪坐到了蕭照臨身旁,輕輕碰了碰蕭照臨的衣袖,輕聲喚道
“殿下”
蕭照臨手指微動,也輕輕應了一聲,卻還是沒有抬眸。
謝不為想了想,又溫聲道“吳郡顧氏與瑯琊王氏關系匪淺,自會百般詆毀汝南袁氏,而那蔡平甚至沒有參與其中,也更是不清楚其中內情,一時弄錯了也情有可原。”
蕭照臨這下沒有應聲,仍是保持了緘默,而謝不為也不再言語,只默默陪伴在蕭照臨身側。
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謝不為聽見蕭照臨啞著嗓道
“外祖與舅舅都與我說了,袁氏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我自然是信他們的,可是”
謝不為之前與汝南袁氏接觸也不多,但素來也不曾聽聞什么有關袁氏的丑聞,甚至更多還是世人對袁氏的推崇與贊頌,所以其實也更加傾向于蕭照臨的想法。
更何況,若非習于此道的世家,又怎會如此大膽且熟練地在此大型基建工程上做手腳。
“殿下,我說了,一兩人的言語不足為信,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都并不完全,我也相信袁司徒與袁尚書不會做這樣的事。”
蕭照臨似怔了怔,忽然,他捉住了謝不為的手,也終于抬眼看向了謝不為。
其一雙黑眸之中本是凝冰一片,透著凜凜寒意,但在此刻,卻似得拂春風,寒冰也開始消解。
“卿卿,你說的沒錯,等我徹底查清楚其中隱秘,便定能還袁氏一個清白。”
謝不為見蕭照臨如此,才終于稍稍放了下心。
可他卻又感到,蕭照臨握著他的手并不堅定,而其掌心之中,也莫名透著微涼的濕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