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低地罵,隨手抓住洗手臺上的杯子摔到墻上,玻璃碎片割破了他的手,鮮血一滴滴地順著纖白的手臂往下面流。
顫抖著手指蜷縮在角落里,殷刃身子一陣陣的發冷,他抓起身邊的手機來給宴修祁發消息。
滾他媽的計劃。
111白盛忻的畫都不是他自己畫的
111:他就是個該死的婊子
沒有看對方的回復,他直接將手機丟到一邊,沖到洗手臺前又吐了一次,順便又砸了一個杯子。
他鬧出來的動靜挺大,但是情緒恢復得也很快,等到服務員敲門詢問是否需要幫助的時候,殷刃就已經整理好了心情。
沒事,他之前看了這里一個杯子488,算了算剩下來的錢還能讓他多砸幾個。
染血的外套被丟到了一邊,殷刃清清冷冷地穿著白襯衫去開門。
除了手腕上面的一點駭人傷口,別的什么都沒有剩下來。
“不小心手抖,摔了幾個杯子,真是不好意思。”
他溫文爾雅地說道。
“請麻煩您讓人來打掃一下洗手間吧。”
“好的,沒問題先生。”
服務員是個年紀不大的女生,此時看著他敞開的襯衫領口,有些微微臉紅。
殷刃又去喝了一杯咖啡,此時的吧臺已經冷清了很多,本來原本大部分人也都是來參加訂婚宴的。
拿鐵沒有糖包苦得要死,可能年紀越大越吃不得苦,他一邊喝一邊皺眉,最后在里面加了一整份牛奶。
宴會上面的理查德的致愛麗絲已經聽到了最后一小節,放下手里的杯子,殷刃轉頭準備回去睡覺。
他摁下電梯的按鈕,等電梯的時候看了一眼手機微信,宴修祁沒有回他消息,想也不用想對方此時肯定還在晚宴上。
盯著自己發的那兩行消息看了幾秒,他覺得有些惡心。白盛忻惡心,連著和他沾上了關系的自己也變得惡心了。
控制不住地將自己那邊的消息刪掉了,殷刃覺得反胃感更嚴重了,一定是剛剛喝的咖啡的緣故。
他的手顫抖地將領口扯得更大,暈暈乎乎地靠在電梯門上,心想d老子積德行善好不容易活一輩子,為什么要非要再次和那個爛人扯上關系
怎么這輩子上輩子都沒有一點長進,非要從垃圾堆里面撿垃圾還自以為是撿到了好東西,藏在懷里面誰都不給看。
煩。
真的是沒吃過什么好的,像是條流浪狗一樣,別人給點東西就巴巴的跟著人走了。然后后面再怎么被那人踢,被打,也都只認那一個人,畢竟再也沒有人對他那么好了。
他閉了閉眼,眼瞼濕漉漉地反著光。
再也沒人對他那么好了。
真廉價啊殷刃,現在竟然還沒辦法完全地恨那個人。
是啊,他怎么不知道白盛忻不是好人,他知道對方和他在一起的目的也并不單純。但是他對他真的很好,再也沒有人對他那么好。
但是,但是他就是很慘啊。
就算是虛假的溫暖,也讓他飛蛾撲火一樣沖過去,義無反顧。
所以上輩子落到最后那個地步,也是他罪有應得。
電梯門突然打開。
殷刃身子沒有力氣,整個人差點倒進去。
“小心”
有人慌亂地說,伸手扶了他一把。
“艸”
殷刃側過臉去,犬牙重重咬到了下唇,從嘴里面嘗出點血腥味兒來。
他猛然轉身,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對上了上輩子的自己。
少年人的眼睛里面還帶著點清亮的光,懷里抱著滿滿一大束藍桔梗。
十七歲的殷刃被淹沒在他所幻想的愛意和花里,柔軟得像是一個從未醒來的清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