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承安聽到下人通稟,說賀令昭在外面時,賀承安第一反應是他聽錯了。畢竟這個二兒子每次見到他的時候,都跟老鼠見到貓似的,恨不得有多遠就躲多遠。如今他竟然主動來找他了,莫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不過稀奇歸稀奇,賀承安還是讓賀令昭進來了。畢竟就算賀令昭今夜不主動過來,離京之前,他也會找賀令昭過來說話的。
賀令昭進來后,就見一身墨色窄袖袍的賀承安坐在燈下,正在擦他的破軍槍。
他們賀家以槍法出名,這把破軍槍隨著爵位,一代一代傳承下來,從他祖父的手里,傳到了他父親的手里,最后應該也會傳到他哥的手中。
賀承安見賀令昭進來也不說話,只目光直勾勾盯著他的破軍槍,不禁皺眉問“何事”
賀令昭倏忽回過神來。他收回目光,鼓起勇氣道“爹,我想跟您去北境。”
賀承安一聽這話,便覺得賀令昭是在胡鬧。
“北境是我朝與羌無人接壤的第一道國門,不是能讓你胡作非為玩鬧的地方。”賀承安想都沒想,便沉著臉叱責。
這些年,賀承安一直待在北境護衛疆土,對這個二兒子疏于管教,雖然他在府里時,賀令昭一直裝的溫順乖巧,但只消隨便上街一打聽,便能知道,他不在盛京時,賀令昭做的都是什么招貓逗狗的混賬事。
賀令昭立刻解釋“我沒想去北境玩鬧,我想跟您和兄長一樣保家衛國。”
賀承安擦槍的動作一頓。他似是沒想到賀令昭會這么說,先是一愣,旋即用目光打量著賀令昭。
賀令昭一貫懼怕他爹,但今夜,他卻強行壓下心底的懼怕,竭力挺起胸膛,一臉鄭重看著他爹,希望他爹能感受到他的認真。
卻不想,賀承安打量了他一番之后,冷笑著嘲諷“就你這副嬌生慣養的模樣,去北境除了添亂還能做什么若你當真有保家衛國的想法,把心思好好放在學業上才是正經事。”
北境地處國朝最北面,那里夏季干熱冬季嚴寒,又常年和羌無人交戰,能在那里扎根的人,身體要比常人健碩才成,像賀令昭這樣自小就被呵護著長大的人,只怕沒到北境,就已經趴在路上。
“我倒是想把心思放在學業上,可我開蒙比別人晚,又天生不是讀書的料,即便我再努力也沒用,您還不如讓我跟您去北境歷練呢畢竟我摸槍的年紀,可比我開蒙早多了。”
最后這句話,賀令昭確實沒撒謊。
他非足月而生,小時候一直體弱多病,而練武有助于強身健體,是以賀令昭五歲就開始習武了,說起來他摸槍的年紀,確實比開蒙早多了。
但賀承安還是不同意。
只是賀承安正要說話時,賀令昭卻先一步道“爹,您別急著發火,先聽我把話說完。”
賀承安不屑一笑。行,他倒是想聽聽,他還能說出什么來。
“爹,常言道虎父無犬子。您看我哥隨您去軍中,如今年紀輕輕便已是威名赫赫的少將軍了,而我整日在盛京無所事事的這像話嗎”說到這里時,賀令昭頓了頓,旋即又小聲道,“再說了,別人提起我,您也面上無光。”
“你還知道,因為你,我面上無光呢”賀承安劈頭蓋臉就是一通罵。
賀令昭條件反射性想下跪認錯,但想到今夜過來的目的,他竭力忽略掉撲面而來的壓迫,等賀承安罵完之后,繼續央求道“讀書我是不成了,所以爹,您就帶我去北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