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近么”
“公主設計太子的人避開皇城司眼線傳遞消息時,也會如眼下應對臣這般得心應手么”
蕭云錚垂眸盯著她,眼神晦暗。
將要消失的火藥味再度燃起。
“臣奉勸公主,有些事不要主動牽涉其中,以免引火上身。”
“世子還在懷疑我嗎”殷靈棲微微蹙起眉尖,眉眼間凝出一股淡淡愁緒。
“不是懷疑,”蕭云錚雙手撐在她身側門扉上,眸底蓄著危險
“是確定。”
“十月初三戌時,皇城司幾名校尉下值后聚于相山街街邊一處小館吃酒,聽得路旁行乞的潑皮低聲議論,游宴行刺案事發時,他們看見慎寧郡主并未第一時間乘車歸府避亂,而是在中途換了輛不起眼的馬車,往城外去了。”
殷靈棲微微睜大了眼睛,很是驚訝“還有此事那時周圍環境正亂,慎寧姑姑出城做什么”
視線掃過小公主那張茫然無措的臉,蕭云錚冷靜審視著她,道“公主應當注意的是,行乞的潑皮恰好聚在相山路的酒館路邊,恰好遇到了皇城司的校尉,又恰好被我的人聽到了他們在議論慎寧郡主。”
“這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嗎”
殷靈棲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潑皮走街串巷耳目最是靈通,人數又多,遍布盛京城各個角落,他們能知道些小道消息不是很正常嗎世子的人真是運氣好,碰巧得到了線索,看來連老天也在幫助皇城司盡快結案。”
“當真是運氣好嗎”
蕭云錚垂下眼睫,目光凌厲,似要洞穿她深藏心底的所有秘密“臣怎么覺得,有人在暗中授意丐幫故意為之,蓄意將消息傳給臣的下屬。”
“盛京城的潑皮每日日升之后沿北門一路往城內行乞,戌時時分,應當早已越過相山街,不應當恰好出現在此地。”
殷靈棲蹙著眉思索“十月初三十月初三啊,本宮想起來了,那日午后天降大雨,他們許是因為躲雨延誤了時辰。”
“不,”蕭云錚言辭針鋒相對“即便是誤了時辰,戌時飯畢,他們也不應當出現在相山路。沿途飯肆價格稍貴,若非另有意圖,行乞之人不會選擇在那一處街角用飯,他們有自己常待的去處。”
“臣命人自丐幫著手,一層層往上查,果然套出他們是收錢替人辦事。”
“即便是收錢辦事,這同東宮有何干系,同本宮又有何關系”殷靈棲滿目疑惑。
“幕后主人很聰明,為了讓線索在丐幫處中斷,選用曾任斥候的東宮侍衛傳遞消息,斥候在軍中負責偵察敵情與反敵方偵察,行事最為機敏隱蔽。”
“世子為何篤定同丐幫交接消息的人是斥候,又出自東宮”殷靈棲仍淡然自若,面上波瀾不驚。
“據丐幫之人描述,來者行走匆忙,步履矯健,他們想跟上這人蹤跡,卻根本追不上他的腳步。斥候于軍中行走,本職所在練就腳力超群,常年練就的本領遠非尋常人所能及。”
蕭云錚注視著神色不變的小公主,擲出最后一條證據“最為關鍵之處在于,皇宮申時三刻才關閉城門,可申時未至,此人便已匆匆離開,那是因為太子治下的東宮另有規矩,未時末,東宮便會關閉宮門。”
說及此處,他眉目冷肅,道“現如今太子離京,能讓東宮的人手聽令的,除了陛下,便只有太子胞妹,昭懿公主了罷。陛下沒必要指使人做這些事,那么公主,還有何需要辯解的嗎”
殷靈棲面上掛著無辜的神情,即便被戳穿真相,眼中也不見一絲慌亂,只有純真與清澈。
靜默片刻,她偏了偏腦袋,微笑著嘆道“好聰明啊。”
“蕭云錚,你的心思比本公主想象的還要縝密。”
事已至此,當著死對頭的面,殷靈棲再強行辯解也沒有任何意義,她坦然認下“是,是本宮在用皇兄的人給你傳遞消息。”
“公主既有線索,為何不直接告知皇城司。”
殷靈棲的笑聲里流露出荒唐意味,她隱去真正緣由,質問道“盛京城人盡皆知昭懿公主跋扈嬌縱,言行惡劣。若由本宮開口相告,世子會相信嗎你的下屬會信服嗎”
“信,”蕭云錚沒有絲毫猶豫,一口應下,“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