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有孕之后不能服侍夫君。要么納妾,那么把貼身伺候的丫鬟開了臉,都是法子。
蘇老太太自然不愿讓許湛納妾。月牙、綺夢和豆蔻都是他們安平王府的家生子,人生的貌美不說,性子也忠厚老實。
這本是最稀松平常的事,王老太太與宗氏也是過來人,且她們都是在全心全意地為蘇婉寧考量,字字句句都是為了她好。
誰曾想蘇婉寧卻噤了聲,抬眼瞥了幾眼月牙和綺夢,丹寇正在耳房里給她煎安胎藥。
她甚至不必盤問,就知曉三個丫鬟一定愿意為她賠上自己的一輩子。
可許湛并非可以托付一生的良人,他不顧舊情,又是個喜新厭舊的人。
即便是成了姨娘,她們也總會有年老色衰的那一日,到那時新人進了門,她們又該如何熬過寂寂漫漫的余生
“孫女想著還是給夫君納個良妾吧。”蘇婉寧不舍得讓丫鬟們陪著她一起過苦日子。
這些苦,是錦衣玉食都無法彌補的孤寂。
宗氏嘆了口氣,沒有駁斥蘇婉寧話的意思,“你素來是個有主見的孩子,和月牙綺夢她們也如親姐妹一般。你既舍不得,往后就給她們擇幾個可靠老實的良家男子,也算全了主仆一場的情意。”
月牙和綺夢聞言都跪在了蘇婉寧榻邊,一個滿臉是淚,一個紅了眼眶,瞧著好不可憐。
蘇老太太連忙讓嬤嬤們扶起月牙和綺夢,并道“好了,快別哭了。寧姐兒已有了身孕,只有誕下個健健康康的嫡子,往后就沒人敢再欺負她了。”
這時,丹寇端了安胎藥進門,蘇婉寧就著蜜餞飲了大半碗,剩了點澀澀的藥渣不肯再喝。
宗氏眼瞧著女兒熟睡后,才肯離開流云閣。
兩日后,許湛與痊愈的蘇婉寧回了鎮國公府。鄒氏早從婆子那里知曉了蘇婉寧有孕一事,便難得露出幾分笑影來,領著蓮姨娘在門廊處迎接兒子兒媳。
蓮姨娘失了寵后卯足了勁巴結蘇婉寧,可蘇婉寧自顧不暇,與她之間也只有淡淡的情分。不得已,蓮姨娘只能想方設法地攀上鄒氏這棵大樹。
她幾乎舍了全副身家去買通鄒氏身旁的嬤嬤們,嬤嬤果然在鄒氏跟前為蓮姨娘美言了幾句。
鄒氏心里也怕兒媳有了身孕后恃寵而驕,便想著抬舉個妾室出來與她打擂臺,她這個當家太太才能坐享其成。
只是蘇婉寧這一胎尚未坐穩,鄒氏難得消停了幾日。
為了彰顯對蘇婉寧肚中胎兒的看重,鄒氏不僅將流水似的補品送去了松云苑,還為她挑了四個懂醫理的嬤嬤,生怕蘇氏肚子里這一胎出什么意外。
蘇婉寧也在內寢里安心養胎,閑時去內花園散步閑逛,也不用去料理那些繁雜的家事,只覺得日子是前所未有的安寧與自在。
五月里。
蘇婉寧腹中胎兒滿了三個月,鄒氏便大張旗鼓地將兒媳有孕的消息遞了出去,來往賀喜的貴婦親眷們絡繹不絕。
只是少了梁國公府家。
鄒氏與秦氏情誼深篤,許湛與徐懷安也是自小一同長大的密友,蘇氏有孕這樣的喜事,梁國公府怎么也該親自登門向鄒氏道喜才是。
近來許湛也是悶悶不樂,不僅一連七日都住在樊樓,還因喝多了酒與英一武起了爭端,那些狐朋狗友也漸漸地不愛搭理他。
這下,許湛連樊樓都待不住了。
他不知曉徐懷安是否起了要與他割袍斷交的心思。也不知曉徐懷安為何要與他鬧得如此生分的地步
他何錯之有
鄒氏心里也犯起了嘀咕,她領著婆子們去瞧外書房里的許湛,一進屋卻只聞到了刺鼻的酒味。
她溺愛兒子,卻也不想兒子糊涂荒唐到此等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