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跟眾人一起,即便是想要再看看也不能。
理智很清楚地告訴她,暴雪封山是沒辦法的事,但心中總有一道聲音在提醒她要仔細些,勿要踏入羅網與陷阱之中。
用過齋飯后,沈希和蕭言一道往禪房走去。
山崖負雪,萬丈蒼白。
烏沉沉的夜空向下傾軋,落雪亦是分外皎潔。
分明是極美的景致,但因被困在寺中,顯得有些逼仄壓抑。
沈希心神不寧,連蕭言都看出了她的憂慮,但他卻猜岔了緣由,只以為她是不習慣外宿。
“表妹還沒有在青云寺居過吧”他溫聲勸慰道,“這里的禪房環境很好,院落里還有溫泉,并不比你們沈家的鷺川別業差。”
能讓蕭渡玄到訪的地方,自然是不差的。
沈希不愿再頻繁地想到他,但心弦緊繃著,與驚弓之鳥無異,蕭言說什么,她都會想起蕭渡玄。
“我不是擔心這個,表哥。”她輕笑了一下,“我只是很久沒有見過這么大的雪。”
其實沈希是見過的。
燕地的雪可比上京要大得多。
蕭言憐惜地說道“去年的雪也是這般大,宮墻都要給下白了,真可惜你沒能見到。”
沈希眸光流轉,輕聲說道“這回不是見到了嗎”
她沒有故意抬聲,也沒有帶著情緒說話,只是靜靜地抬眸看向蕭言,將小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禪房并不遠,沈希的話音落下后,便已經到了門前。
蕭言比她還要克制守禮,兩個人雖已訂婚多日,但卻連私下的相處還沒有過幾回。
他正是氣血方剛的年歲,又愛了她那么多年,不可能心中全無想法。
不過是因為珍重她、愛惜她,方才如此地克制。
“表哥,我的確是有些怕的”沈希微微踮起腳,“從父親那夜險些被殺后,我就常常夢魘,即便是在家中也總是驚醒,怎樣都睡不安穩。”
她按住蕭言的手,在他耳邊很輕聲地問道“表哥,你能不能陪我片刻”
這是很危險的話語。
不能說給男人,尤其不能在夜間說給男人。
但沈希也是鋌而走險,今夜同被困在寺中,蕭渡玄方才又做了那樣的事,她不能冒這個風險。
眼下她所能依仗的唯有蕭言,她也必須要依靠蕭言。
“表妹,這于禮不合”蕭言的聲音微顫,耳尖也泛起紅來,“我們雖已訂親,但還未成親,若是被人發覺會有損你的聲名。”
損了才好呢。
沈希有些偏執地想到,那樣她就會和蕭言綁得更緊。
她并不是那么地重視虛名,比起這些縹緲的名聲,她更看重的是切實的利益。
不然,兩年前她也不會做出那般出格的事。
沈希收緊手指,插入到蕭言的指縫里,聲音也蘊上水意“不會有人發覺的,表哥”
“我還沒有一個人在外間獨居過,”她低聲說道,“你只陪我一炷香的功夫,也不成嗎”
沈希輕扣著蕭言的手指,用柔嫩的掌心觸碰他的手背“更何況,我們馬上就要成親了,誰還會說道呢”
蕭言性子溫潤,對她更是極其沒有辦法。
“我至多只能停一刻鐘。”他堅持地說道,“等你睡過去了,我就立刻走。”
即便如此,蕭言仍是將步子放得慢到不能再慢。
沈希牽著他的手,也慢悠悠地將他往禪房里拉。
推開門的剎那,濃烈的檀香如若夢魘侵襲而來。
禪房內晦暗無光,原本還燃著的長明燈不知何時熄滅了,然太師椅上那個男人的身形卻是那般的清晰。
蕭渡玄坐在檀木椅中,勾唇看向她。
他的神情既淡漠又隨意,聲音也輕得異常,就仿佛過往的許多年“過來。”
沈希背光站著,卻感覺自己陷入了至深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