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希身上披著厚厚的狐裘,哪怕是走在風雪里也不會感到寒冷。
可這會兒她渾身的骨血都凝成了層層深冰。
沈希緊緊地按住蕭言的手,制止他進門。
蕭言一臉不解地問道“怎么了,表妹”
他的眼眸溫潤,帶著些困惑,恰如夢魘里的那雙眼。
劇烈的心悸倏地襲了上來,光怪陸離的景象也開始反復浮現。
絕對不能讓蕭言發現。
深重的恐懼無聲地向下傾壓,沈希掌心滿是冷汗,她仰著頭說道“表哥,我”
蕭言皺著眉頭,他抬起手,似是想撫上她的額頭“你的臉怎么這么白,表妹”
沈希下意識地避開,她偏過頭說道“我沒事,表哥,我”
蕭言的手僵在原處,隱隱有些尷尬“表、表妹,我不是那個意思。”
沈希心急如焚,全然無暇去理會蕭言的情緒,只想趕快尋個理由將他送走。
恰在這時禪房內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低笑聲,隱約透著幾分戲謔,既漫不經心又游刃有余。
沈希霎時僵直了身體,她緊抿著唇,心跳如擂鼓般瘋狂地躍動著。
是了。蕭渡玄最不耐煩的就是等待。
他生來就是萬人之上,尊崇高貴,無人能比,從來就只有旁人等他的份兒。
從太師椅到禪房的門就隔著這么幾步的距離,沈希不敢去想若是再停片刻蕭渡玄會做出什么。
可蕭言仍舊那般懵懂。
他回頭看了看四周,警惕地說道“方才是不是有什么動靜”
“表妹你平日鮮少出府,有些事情不太知道。”他的手撫在腰間,將佩劍抽了出來,“青云寺這地界雖然繁華,可到底是臨山修建,亦是有被野獸侵擾的可能。”
蕭言在附近走了幾步,仔細探查,連埋在雪地里的枯枝都沒放過。
“啊竟還有這樣的事”沈希勉強地抬聲說道。
蕭言的身姿是那般挺拔,話語也是如此可靠,但她卻并不能感受到安慰。
因為最可怖的異獸就在沈希的身后。
濃郁的黑暗里,男人將她緊緊地攏在陰影里,那雙冰冷的手甚至已經撫到了她的肩頭。
沈希止不住地顫抖,驚恐的情緒在快速地蔓延,她幾乎不用回頭,就能想象出蕭渡玄此刻的神情。
他沒耐心了。
在這短暫的間隙,她眸里含淚,緊張地問道“您、您能不能先回避片刻,我馬上就讓他走”
沈希太害怕了,在未婚丈夫的面前被人這樣擁著,若是被發現,后果是無法想象的。
但男人只是輕扣住她的手腕,笑著搖了搖頭。
他的指節明明是冰冷的,可沈希只覺得滾燙至極,強烈的灼燒感在腕骨間蔓延,讓她連細細的燈籠桿都要攥不住。
她忍不住地細微掙扎,但在滔天的權勢面前,倒宛若是欲迎還拒。
蕭渡玄輕笑一聲,揉了揉她的指骨,帶著些警告意味地使力“長大了啊,小希。”
刺痛感來得突然,沈希緊咬住下唇,方才沒有驚叫出聲。
混亂間紗燈倏地滑落到地上,跌跌撞撞地滾遠,素白色的微弱光芒陷在雪地里,花鳥的紋路也漸漸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