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我回學校了。
許聽寧單手發著微信,有些不方便。她問醫生能不能把針拔了,醫生說專門扎地留置針,這幾天都拔不了。
我昨晚手機也落車里沒看見,等忙完這段時間帶你出去玩吧,國內的你挑個地方,這樣周末兩天就能回來。
許聽寧數了數,四十七個字,對于霍涔來說已經算超長了。她正猶豫著該怎么回,醫生讓她別玩手機了,要給她做進一步的檢查。
再說吧。她匆匆回了三個字。
許聽寧已經懷孕三個月了,肚子就像平時吃多的時候,幾乎沒什么隆起。
醫生給她做完檢查,說她胎兒發育略偏小,問她之前每天都怎么吃飯。
許聽寧照實說在食堂吃飯,偶爾一兩頓時間緊,吃面包方便面湊合。
醫生聽了直搖頭,說她本來就偏瘦,自己營養就不好,如果再不多吃點,胎兒還怎么長。她現在輸的有營養液,但是營養液抵不了飯。
“你現在不能久站久坐,不能勞累,覺得腰酸就要趕緊休息了,昨天出血,就是胎兒在抗議,你一定要注意,實在不行,就休學吧。”醫生剛詢問過她的情況,知道她在上學。
許聽寧想都沒想“醫生,我不能休學。”
她工作了兩年才又重新考研,已經比別人落后很多了。
“我也讀過研,邊上邊生孩子,不是件容易的事,再說了”醫生頓了頓,“你挺著大肚子在學校,肯定也會有人議論你。”
研究生結婚的人大有人在,懷孕的卻不多,他們院有個學姐就是一上研一就結婚生子,學業跟不上,論文寫得一塌糊涂,導師氣得直翻白眼,給她打電話,她在家奶孩子。老公是個甩手掌柜,答辯的前一天她還得給他做飯,發了高燒也不敢吃退燒藥,怕影響喂奶,第二天暈暈乎乎站在臺上。
答辯組老師們很同情她,給了她不過延期。
想想這些,許聽寧趕緊給導師打了個電話,說自己生病了可能要請假一周。
她沒敢說在保胎,怕老頭直接抽過去。
老頭一直對她很好,沒嫌棄她的第一學歷,經常還夸她,說她是小鳥后飛,也照樣飛得很高。
這次也一樣,跟她說實習的事不用急,下周換她師哥先去,等她徹底好了再回學校。
老頭最后還沒忘詩的事,問她那句“白果掌中霜”是什么意思,銀杏果怎么在手中會像霜。
許聽寧說不是銀杏果像霜,是銀杏果握在手中,掌心的皮膚過敏脫皮,像白色的糖霜。
說著說著,她鼻子又酸了,老頭倒是笑笑,夸她心態好,能將苦難看成浪漫。
那不是苦難,是他的惡劣。
他的惡劣,被她當成了浪漫,而她的浪漫,也許并不是他想要的。
中午的時候,許聽寧又收到了霍涔的微信,說他買了盒糕點,讓人給她送到了學校。
糕點是許聽寧拜托舍友去收的,她又讓舍友收拾了一下她的東西,找了個同城跑腿送到了醫院。
許聽寧不愛麻煩人,糕點作為感謝分了大半給其他三個舍友。
她們以為她只是感冒,還夸糕點好吃。
那糕點確實不錯,許聽寧之前只吃過一次,可惜太貴,又沒有外送,她離得太遠、捉襟見肘,也只能作罷。
也難為他了,那邊忙著,這邊還要送東西給她來敷衍。
下午的時候,病房里又住進來了一個快生的孕婦,婆婆媽媽老公,跟了好多人,熱鬧無比。
婆婆、媽媽一會兒讓她吃這,一會兒給她拿那,她老公倒是嫌,一下午游戲不停,唯一起來那一回,是偷吃她的孕婦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