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聲音帶著怯,可卻是一字一字的說到最后,勇敢的表達出自己的關心。無關身份權勢,只是作為家人作為親人的擔憂。護國公聽在耳里,記在心里,抬眸正正經經的看著自己的親兒子。
就見李大牛這一刻似烏龜一般,小心翼翼的往外探頭探腦,想要看一眼這個精彩的世界。但也頗為謹慎著,倘若一感知危險,就能立刻縮回自己的龜殼之中。
或許,都不是烏龜。
因為李大牛脆弱,毫無任何抵御風險的能力。
弱小的,用蝸牛來形容更為貼切一些。因為蝸牛的殼更容易脆裂,更像是螻蟻一般,能夠被人輕而易舉的捏碎。
被注目的李大牛呼吸都有些紊亂,但還是竭力的讓自己對上滴血驗親過的親爹。作為一個孩子,他是挺想要這樣魁梧的,看著就是壯勞力,能夠讓其他人害怕的爹。可這個爹太厲害了,厲害到讓他也心生畏懼。
可他又不能怕,不能永永遠遠就跟親爹生疏。
畢竟到底是爹。
另外護國公的言行舉止,或許都能害了他的小命,害了李家九族的命。因此他不得不努力跟爹搞好關系,努力知道更多的信息,才能做出相應保全自己保全奶奶的措施來。
可他又不像二蛋那白胖可愛,撒嬌都可愛,他都喜歡,更別提長輩了。所以只能顯擺自己很沉穩,牢牢抓住兒子的身份,表達關心。
何桃花瞧著父子倆對視,連帶空氣中似乎都帶著些濃濃溫情,倒是微微吁口氣。而后她也頗為擔心的看向護國公,看向自己十年未見,甚至都記不起容貌的大兒子。
大兒子榮耀歸來,還帶著尋親的兩個衙門官吏一起來。這些人絕口不提老二有梁。她就懂了,懂有梁是真真的走了,跟有金一樣。
目前,她就只剩下這個兒子了。
當娘的,兒子有出息她驕傲,可正如大牛所言的一般,戰場比逃荒還難,沒有兄弟搭把手的有田怎么熬過來啊
敏感的聽到一聲隱忍的啜泣,護國公緩緩視線轉到何桃花身上。瞧著人干瘦的手重重的捂著眼,像是撐著最后為娘的顏面,他不由得跟著眼圈紅了紅。
十年在外,辛酸苦辣自然多。
“娘,您莫要太過大喜大悲。其實我算起來還是蠻好運的。”護國公斟酌著開口“雖然修建黃河大壩很苦,貪官污吏還橫行,但出逃的河工們也團結一心,沒有拋下燒糊涂的我。等我醒來不算燒壞腦子,就是記不得太多過往,只模糊記得還有些家人,只知道要跟著老厲他們這些河工一起闖關東活下去。等活著再找家人。”
竭力一筆帶過最苦難的歲月,護國公緩緩道“因老厲他們一輩子跟河打交道,倒不如我。雖然失憶了,但作為民工,感覺對氣候、山林還是十分熟悉。于是我漸漸就成了老厲他們的大哥,帶著他們翻山越嶺。”
沒想到護國公也闖關東,祖孫兩都震了。何桃花沒忍住問“你你們成功闖到了北疆了”
說完,她一頓,而后倒是笑了“瞧我這糊涂了。你都北疆副帥了,那定然是闖成功了。”
李大牛聽得這話,小心翼翼的捏緊了手指。
他爹這個副帥的位置,恐怕跟人身后的河工小弟們有關。
“對,我們闖成功了。北疆深山多,機緣巧合之下遇見了躲進深山的一隊人馬,也就是破虜軍的前身。”護國公嘴角都帶著一抹笑“現在想想感覺自己真挺運道好的。當時我們兩幫人挺互相警惕,后來我們缺糧食,他們又缺能造船的人手。我們一來二往的就有了聯系,為了更好活著就拜了把子組了寨子。”
“漂洋過海的,找到了番薯這些。本以為能夠活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