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川遙發散思維,自然沒有對三日月做出回應,沒有回應的人類落在付喪神眼里被理解為另一重意義。
一定是在傷心吧。
對疼痛的承受要薄弱,情感要更加激烈,對一切危險毫無抵抗力,是要小心呵護才勉強能多活上一陣子。人類在付喪神眼中大約就是這樣的存在。
至少之前來到本丸的人類都是這樣的。
如何才能讓處于憂郁狀態的姬君開心起來呢三日月微微皺眉,劃掉腦中歷任暗墮審神者會喜歡的色誘、親吻等等一系列不和諧的舉動,這些舉動通常是對其他刀劍構成的強求,沒人敢強迫似乎不受本丸束縛的三日月,即使他擁有著最出眾的外表。
三日月旁觀過許多,以他的角度,審神者本人是受到了本丸的蠱惑,其行為有多少出自本心不可知,而被索求的刀劍們自然更是百分百的不愉。
總之,雙方都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自然的,三日月回憶起一小段記憶,當本丸尚未完全展露出惡意時,他曾在時之政府下屬的萬屋,那是一處各個本丸的審神者和刀劍可以會面采買的地方,見到另一振三日月是如何哄著自家年幼審神者高興的。
舉起雙臂,將小小的審神者高高拋起又接住,幾個起落間,年幼的審神者便展露出笑顏,可比三日月當時隸屬的暗墮審神者露出來的譏諷笑意要真切得多。
“啊”
淺川遙驚叫出聲,她一下子回神。
當然了任誰忽然騰空而起、被莫名其妙地拋起來又接住都會回神的
“哈哈哈,被嚇到了嗎”三日月說,他的思緒也漂移了一瞬,想起這是曾經一位刀劍同僚常說的話,于是又笑了起來,“心情有好上一些嗎
“不會好的吧。”淺川遙的膽子在付喪神一次次的縱容中大了起來,她犀利地指出,“我不是小孩子,而且傷口扯到了,很疼。”
她可不是什么刀劍,是脆弱的人類
腹部的傷口可不小,三日月拋起的那一下,淺川遙甚至有種腸子要飛出去的錯覺。
無法回到現實世界,看樣子付喪神也沒什么先進的治療方案,淺川遙判斷自己活不過一周。
破傷風和失血過多任選其一,后者再嚴重點,她可能明天就得一路走好。
認識到這樣的現實,不管淺川遙有多么豁達,都不可避免地感到一陣厭煩。
她抬手戳了戳三日月的胸口,重復一遍,“很痛,雖然我知道我早晚都得死,但我個人的意愿還是想多活一會兒。”
“您想要活下去”他一下子就呆住了,愣愣地問。
他發現同姬君鏈接的契約時,另一邊傳來的情緒又是什么呢
崩潰、不甘的情緒在激蕩,最后化為虛無,無時不刻在訴說著毀滅。
那么多的負面情緒,不是對死亡的渴求嗎
三日月很熟悉,過往葬身于本丸的審神者們,除了被本丸吞掉的,自我了結的不在少數。
正如他此刻的心情,然而有契約在,連死亡都成了奢望。本來他覺得和同樣心存死志的姬君共赴死亡是個不錯的選擇,然而姬君卻親口告訴他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要是淺川遙知道三日月的想法,一定會狠狠指責對方不通人性,三日月完全搞錯了,絕望和求生欲共存并不沖突。
但淺川遙不知道,她如今只覺得這是什么鬼問題,能活當然不想死啊。
不等淺川遙不滿的對此表示指責,三日月像是回過神來,快速將她安置回破敗的小房間后就離開了。雖然這位離開時表情和姿態都天衣無縫,但淺川遙愣是從中品出一絲失魂落魄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