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室寂靜下,趙筠元說不清是慌亂還是旁的,她下意識扭頭看向陳俞。
陳俞的目光從賀宛身上掃過,面上瞧不出喜怒來,可趙筠元卻分明看見他的眸色冷了幾分,是了,那是他恨了那么久的人,他怎么會忘記
無人瞧出高位上二人的神色變化,殿中央的舞女也依舊翩翩起舞,等樂聲漸漸低沉,這舞也近了尾聲。
朝臣中有人懸起的心剛要落下,就見那紅衣女子身子微側,本來就只是松垮搭在肩上的輕紗滑落,順勢露出那細膩白皙的香肩,確實是一副難得的旖旎景象。
可高位上的那人卻赫然變了臉色,手中白玉作的酒杯被狠狠擲于地面,聲音極冷道“淫詞艷舞,如何能上得了臺面”
殿中樂聲驟然停下,起舞的舞女紛紛伏拜于地,瑟瑟不敢出聲。
滿座朝臣也皆是寂然。
趙筠元在心底輕輕嘆了口氣,而后伸手輕輕拉了拉陳俞的衣袖,輕聲道“圣上,今日是歲旦呢。”
陳俞的神情忽地柔和了下來,擺手道“罷了,退下吧,換些尋常歌舞來。”
舞女與樂師聞言,皆是如蒙大赦,紛紛屈著身子退了下去。
很快有尋常歌舞頂上,殿中樂聲響起,一切恢復如常,只等宴席臨近結束,陳俞才握住趙筠元的手,聲音微沉道“小滿,今夜朕就不去永祥殿了,你且先回去好好歇著。”
趙筠元下意識想攥緊他要松開的手,可片刻之后,她卻只是輕輕在心底嘆了口氣,而后點了點頭。
她知道陳俞想做什么,也理解他要做的事。
賀宛死了倒也罷了,可她還活著,她還活著,陳俞便不會讓她好過。
沒什么值得同情的,那都是賀宛應當承受的。
新歲的第一日,上京的雪勢漸大,宮人晨起時剛將昨夜的落雪掃凈,不過一兩個時辰,地上又厚厚的積了雪。
趙筠元披著月白色的狐毛披風,坐著轎輦行在雪地里。
動身之前,玉嬌與春容都勸她不必走這一趟,到底是懷了身子的人,雪天路滑,萬一要是磕著碰著,便是大事,可趙筠元念著昨日宴會的事,還是打定主意要親自去見一見陳俞。
好在宣明殿不遠,宮人們雖因大雪而緩了腳步,可依舊沒多久就將趙筠元送到了宣明殿。
殿外,依舊是文錦在候著,趙筠元同他寒暄了兩句,便邁步進了殿內。
推開殿門,她似乎隱約聽見壓抑的女子哭泣聲音,不由微微皺眉,再抬眼便瞧見賀宛跌坐在書案前邊,神色惶恐的瑟縮著,顯然是畏懼極了。
趙筠元的目光從她身上掃過,心下其實有幾分意外,意外陳俞居然還容賀宛活著,但卻不曾急著開口問,只福身向陳俞行禮。
陳俞還不等她行完禮便將她攙扶起來,道“外間大雪,怎么突然過來了”
趙筠元道“想來看看圣上。”
陳俞側目瞥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