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太子總會長大的,未必就一定不如意。
女使便也不再多言,只笑道“婢子想得簡單,只要女郎開心便好總之女郎想做什么,婢子便陪著女郎做什么。”
長孫萱抿嘴一笑,剛要再說些什么,只聽前方有腳步聲,緊接著便有人迎面走來。
“我道是誰呢,這不是長孫七娘子么。”
明謹走了過來,身側有小廝提燈相伴。
此時,他抬手接過了小廝手里的燈,又上前兩步,將燈提得高高的,打量著面前少女,感慨道“好些時日未見長孫娘子了,這燈下看美人,果真是別有韻味啊”
他的神態語氣舉止無不戲謔冒犯,長孫萱微一皺眉,后退兩步“明世子自重。”
“嘖,這是又與我端起長孫家的架子來了”明謹挑眉,語氣有些憐憫地道“聽聞長孫大人要將長孫七娘子送入宮去做太子妃啊這般美人兒從此關在宮墻之內,豈不暴殄天物”
說著,又湊近一步,壓低聲音提議道“不然,我去同姑母求個恩典,讓她為你我賜婚,救長孫娘子出火海如何”
長孫萱眼中閃過一絲極淡的鄙夷之色。
她甚至不看明謹,只冷聲道“我想,三年前我父親已經拒絕得很明白了。”
圣人曾授意明家與她家中提親,試圖以此緩和同長孫氏的關系,而無論那位圣人是在做表面工夫,欲麻痹長孫家,還是誠心想要拉攏,但父親并不考慮此事,彼時便拒絕得很徹底。
自那后,他們長孫家與那位圣人的關系便徹底不可調和父親也未曾想過調和。
父親說,她的長姑母長孫皇后當年之死,與明后難逃關系,無論是舊怨還是眼下的利益沖突,他們長孫氏與明后注定要對立到最后。
父親并不瞞她這些,因為她是要與父兄并肩之人。
故而,這一無是處的所謂明家世子,在她眼中,不過跳梁小丑爾。
少女并不掩飾眼底的不屑。
這份高高在上的不屑落在明謹眼中尤為刺眼,加之又聽她提起三年前他家中提親被拒之事,一時面上便現出了惱色。
“長孫萱,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們也該睜開眼睛看看如今這江山的主人姓什么了”
他自牙縫里擠出一聲冷笑,一字一頓道“我倒要看看,如此不識時務不識好歹的惡狗,待被主人打死剝皮時,這張嘴,是不是還能這么硬”
長孫萱抿緊了嘴角,定定看了他片刻。
最終也只與女使道“走。”
女使臉色沉沉地跟在自家女郎身側離去。
“呸”明謹啐了一口,將手中的燈摔在了地上。
“一個賤蹄子而已,也敢屢次在我面前裝什么高貴”
“如今這江山姓明,不姓李了,更不姓長孫”
“世子”小廝欲言又止,下意識地看向四下。
“怕什么”明謹無處發泄,一巴掌打在小廝臉上“本世子說話,還需偷偷摸摸不成”
姑母無子,他是姑母的嫡親侄兒,他分明才是整個大盛最尊貴的兒郎而不是那個連毛都沒長齊,見了他都不敢大聲說話的廢物太子
偏這賤人拒了他,轉頭卻巴巴地要去嫁給那廢物太子
明謹咬著牙看向長孫萱離開的方向,面上忽而現出一絲笑。
“待來日真入了宮中,如何捏扁搓圓還不是本世子說了算。”
且等著吧,他遲早要讓這賤東西放下這洋洋自得的高貴之態,跪在他面前求他。
還有常家那小賤人凡是不識抬舉的東西,都休想有好下場
“這明家的世子當真愈發無禮了”
長孫萱身邊的女使滿眼嫌惡地道“當今圣人也是了不得的人物怎卻有這樣一個侄兒。”
“龍生九子且各不同。”長孫萱嗤笑道“況且,明家本也不是什么底蘊深厚的望族,如今因圣人之故才躋身此位又能指望他有幾分真正的風度教養和眼界頭腦。”
而正因是越缺什么,便越在意什么。
知曉自己家中底蘊不足,面對他人的輕視便會立即跳腳。
如明家這般門第,出些如明謹之流者,本是常態。
出了個明后,才是奇觀。
且正如父親所言,這奇觀現世,靠得也不單單只是明后自身,除卻天時地利,更有她那雙兒女以性命相助而明后那雙兒女,可不姓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