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所言甚是在理”崔瑯也站了起來“師常娘子,我家長兄優點實多,長得好身手好人又抗揍,且怎么揍都不跑的,這滿京師內,怕是再尋不到比長兄更配常娘子的如意郎君了”
師父喜好打人,長兄自幼抗揍實在天生一對
“”此言出,愛打人的常歲寧與抗揍的崔璟都沉默了。
向來沉穩的崔棠此刻也忍不住看著常歲寧,眼神真誠地道“常娘子,我家長兄當真很好的,常娘子果真不再考慮一下嗎”
那幾名崔氏官員已近瞠目結舌。
這盧氏母子三人就差將惡毒二字刻在臉上了,其心險惡簡直令人發指
豈有此理,他們就這么盼著大郎娶一個庶族武將之女是吧
這母子三個還能不能要了
見崔瑯還欲再言,其中一人忍無可忍地呵斥道“六郎休要再胡言。”
崔瑯這廂剛被呵止,怎奈盧氏又再次頂風開口“常娘子”
見常歲寧沉默不語,崔璟不愿給她招來麻煩使她為難,忙打斷了盧氏的話“母親不必如此。”
以權勢逼迫于她是為逼迫,以所謂真情相勸也是逼迫,只要她不想要的,便皆是強加旁人不能強加于她,他和他的家人也不能。
而那邊,盧氏面上笑意倏地凝滯,好一會兒才眨了下眼,不可置信地看著那青年。
母親
母親
大郎竟喊她母親了
此一刻,盧氏心底似有炮竹焰火齊鳴,無數道聲音在尖叫。
這突如其來的受寵若驚之感叫她緊張又歡喜,盧氏咽了下口水,強行使自己鎮定下
然而顫顫上翹的嘴角卻如何也壓不下去,只能矜持地抿嘴一笑,點著頭,拿慈愛的好似要滴出水來的語氣應道“好,好,好母親都聽我家大郎的”
崔棠看著含笑坐下的母親,只覺今夜母親注定難眠,必是要在被窩偷笑一整夜不可的。
盧氏在小幾下緊緊攥著女兒的手,死命克制著面上喜色。
自嫁到崔家來,這大抵是她最歡喜最光彩,腰桿兒最直的一天
從今日起,她可就是大郎親口認證的母親了
可算是熬出頭了
有了大郎撐腰,往后她大可橫著走了
盧氏已懶得去看那些族人的臉色,只竊喜著壓低聲音對女兒道“這常家娘子,可真是咱們娘仨的福星”
若無常家娘子,她何年何月才能等到大郎這聲“母親”
崔棠“照這般說,阿娘還當感謝榮王世子”
若無榮王世子求圣人賜婚之舉,有生之年她們何來的福氣能見長兄當眾表意搶人
“是要謝的”盧氏感激地看向李錄“待到大郎和常娘子大喜之日,我定給榮王世子包一個大大的紅封。”
崔棠“”
倒也不必如此殺人誅心吧。
“可眼下這”盧氏歡喜之余,又不免擔憂地看向崔璟。
同方才榮王世子請賜婚時一樣,此刻四下漸起了勸說聲。
若留心觀察,便可知此時相勸者多是些寒門官員,或是圣冊帝的心腹之臣。
現下這般局面,再讓這常娘子做太子妃大約是不可能了,既如此,倒不如勸著人嫁予崔璟比起娶那四大士族門閥之女,若崔璟果真能破崔氏之例,那這樁親事便是打破五大士族多年來緊密聯姻此堅固之局的好機會
崔璟手握重兵,立場中立不明,然與崔氏族中不合,故一直是他們眼中極值得爭取的對象。
若此一樁親事能成,那么這位常家女郎所起到的作用,可比嫁太子來的要大得多,一個小女郎而已,嫁誰不是嫁
且這樣好的一樁親事,常家縱是打著燈籠又要往哪里找去
利益當前,圣人也是樂見促成此事的。
有他們在此勸一勸,給足了臺階,再由圣人一道旨意下來,此事便可定下了
便有大臣悄悄向立場相同的魏叔易使起了眼神。
如此關鍵之時,怎少得了他魏叔易這張嘴
然而卻見那一貫敏銳的東臺侍郎此刻只是端坐靜觀,從始至終未言半字,青山春曉般的面容之上那一絲極淡的笑時而叫人看不清晰,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一些平日里想結交崔璟而不得的官員,此刻也在幫腔,圍著常闊勸說起來。
這回常闊倒沒捏杯子了,只是擺著手笑說“只由閨女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