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瞪向丈夫“今日你還想著釣魚呢”
“閑著也是閑著嘛。”喬祭酒下意識地說了句軟話,旋即想到了什么,又挺直腰桿“今日我最大,壽星的事你少管”
王氏咬咬牙,罷了,一年三百六十五日,也就容他猖狂這一日,待忍過子時再同他算賬。
此時,有仆從從外面叩響了書房的門,說是無二社的胡煥來了,來尋常歲寧和喬玉柏。
常歲寧便去見了胡煥。
胡煥有些畏手畏腳地問“常娘子崔六郎讓我來問,咱們還打不打馬球了”
常歲寧“為何不打。”
得了她這句話,藏在一旁假山后的崔瑯才端著笑臉閃身出來“我就知道師父還是認我這徒兒的”
他還怕長兄表意被拒后,師父遷怒于他,便連他也一塊兒扔了呢平生頭一回想與長兄撇清關系的崔瑯如是想。
還好還好,師父看起來并未將長兄之事放在心上。
只是如此一想,崔瑯又不免替自家長兄感到一絲心酸。
但這份心酸也不耽誤他張羅著社中同窗一起去河邊打馬球便是了。
常歲寧等人前腳剛走,后腳便有客至。
“哎,我早便說過了今年不辦壽宴,您百忙之中還特意跑這一趟作甚”喬祭酒笑嘆著迎上去。
褚太傅恍然“哦,今日是你壽辰啊。”
“”喬祭酒笑意些許凝滯“那您老這是”
“釣魚啊。”褚太傅理所當然地道。
喬祭酒半信半疑。
待二人來到河邊坐下不多時,那半信也沒了。
“今日這馬球打得倒是惜力。”褚太傅握著魚竿,有些看不順眼地道“半日也沒個球飛出來,少年人打球怎也這般死氣沉沉的,皆未飯否”
喬祭酒習以為常。
自老太傅接過了禮部尚書一職后,如今縱是只螞蟻從他跟前爬過去,也得挨幾句罵。
有球飛過來,他氣得要返老還童。
沒球飛過來,此時嘴里又有意見了。
喬祭酒無奈“您盼點什么不好,您如今這把年紀,真要有球砸您身上,若不巧砸到了緊要處,這死氣沉沉的可就不是他們了”
喬祭酒說著,忽而抬眉“您該不是還未拿到畫吧”
褚太傅哼了一聲。
喬祭酒恍然。
哦,這是又上門催債來了。不是等球,而是在等撿球的人。
“這孩子近日也實在忙亂,那些事您必然也聽說了的”喬祭酒先給自家孩子狡辯了一番,才又使仆從去球場那邊,讓常歲寧中場歇息時過來說話。
待人過來時,褚太傅看也不看人一眼,只笑呵呵地釣著魚道“這驚世之作是不好畫啊,不若待老夫百年入土之后,在墳前燒與老夫來看吧。”
“豈能啊。”常歲寧笑道“已畫成一半了,只因近來事多心亂,心一刻靜不下來,自是一刻便不敢隨意下筆的。”
褚太傅花白的眉毛微動“哦,你的確也是貴人事忙,老夫這些時日單聽你那些個事跡,耳朵都要磨出繭子來了,什么下棋贏了那位宋舉人”
“說來我能贏宋舉人,還要多謝太傅呢。”少女負手立在柳樹下,含笑說道。
褚太傅的眼睛這才睨向少女“謝我作甚我又不是你的老師,又不曾教過你下棋。”
常歲寧笑了笑。
怎么不是,怎么沒教過啊。
但她道“正因有您給我的擊鞠社取名無二社,才惹了宋舉人那詩社中人不滿,眾人挑釁起哄之下,方才有了宋舉人與我比棋之事。”
“我怎么聽著你這女娃話里話外,倒像是在怪我取此社名給你樹敵了”
“哪里,我要多謝您幫我揚名呢。”
“年紀輕輕的小女郎怎成日將名利掛在嘴邊”褚太傅哼哼著道“說到揚名,那芙蓉花宴之事,如今京中不知多少人在議論,如此倒也是遂了你的意了”
常歲寧依舊笑著“那也要多謝太傅籌辦此次花宴。”
褚太傅瞥她一眼“怎什么都能謝到老夫頭上來。”
花宴是他們禮部奉旨籌辦的沒錯,但禮部事忙,他并未一同跟過去,也是事后才得知了宴上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