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駕回京后數日,忽有急報入京。
急報自南面而來,經一驛換一馬,于此一日正午時分來至了宮門外。
“八百里加急軍報在此,速讓”
馬蹄聲急促,馬上風塵仆仆之人拿沙啞的聲音高聲喝道。
看清其背后所豎之急報軍旗,宮門守衛連忙讓行。
急報很快呈至甘露殿。
須臾,即有數名宮人自殿內而出,安排各處急召大臣入宮。
亦有內侍來到了興寧坊驃騎大將軍府,常闊得召,匆匆入宮而去。
常歲寧今晨剛去了國子監,尚不知常闊被急召入宮之事,此時喬祭酒夫婦二人與喬玉柏,正圍著她問芙蓉花宴之事。
此番喬家前去赴宴的只喬玉綿一個,那花帖當初送到喬玉綿手中僅僅是禮部為顯一視同仁而已,從一開始喬玉綿便不在太子妃候選之列,故而喬家人并未跟去,只當讓喬玉綿隨著常歲寧一同散心了。
在喬祭酒看來,常歲寧本也不該在候選之列,卻不成想竟出了意外,且這意外竟還是一個接著一個,扎堆出現的那種
先是險些成了未來太子妃,而后又險些成了榮王世子妃,甚至還差點成了崔家媳婦
真,一波三折。
但此刻喬家人最關注的還是崔璟這一茬。
喬玉柏有些擔憂“寧寧,那崔大都督遭拒之后,會不會為難于你”
喬央也猶豫著道“不然讓老常去開解開解”
年輕人在戰場上殺伐果斷慣了,又是頭一遭于人前表意,就這么被拒絕了萬一想不開,思想走了極端可如何是好
王氏也有些不安。
“假的。”此處無旁人,常歲寧便解釋道“做戲而已。”
她將此中內情大致言明。
喬家眾人皆大松了一口氣。
喬玉柏恍然大悟“我就說崔大都督怎會待寧寧有那般心思”
他起初聽聞此事,便覺聽天書一般不切實際,合著本就是假的。
“怎就不能有,我們寧寧這般出色,縱是有,那也是人之常情。”王氏瞪了兒子一眼,又低聲叮囑“此事還要慎言才是,到底是有欺君之嫌,在外面且還要裝作不知”
喬玉柏收斂神色,正色點頭“阿娘放心,兒子明白。”
“那榮王世子呢”喬祭酒不免問“也是請來做戲的”
常歲寧接過喜兒剝好的栗子,邊道“同樣的戲哪里用得著演兩場,一下欠兩個人情的買賣也太虧了。”
“那這榮王世子求娶之舉果真是出于心儀了”喬祭酒將信將疑。
常歲寧搖頭“此人是何心思尚不好說。”
經此一事或可見,這榮王世子,未必如表面看來那般簡單,日后還須留意提防。
喬祭酒慶幸道“如此說來,好在是有崔大都督仗義相助”
否則歲寧還不知要陷入怎樣的麻煩與算計當中。
“是啊,還好有崔大都督及時出面”喬玉綿回想起當時的場面,仍有些后怕“若不然寧寧的親事便由不得自己了。”
“不過現下好了。”喬玉綿面向常歲寧的方向,笑道“有了圣人的允諾,從今后寧寧想嫁誰不想嫁誰,便皆可自己做主了。”
常歲寧慢慢嚼著香糯的栗子,面色輕松地點了點頭。
于她而言,這的確是一件值得開心甚至值得慶賀的事情了。
如前世那般被人被局勢左右親事的經歷,她再不想有第二次了。
比起她那些自損的對策,此番崔璟之法,實是一勞永逸,她很感謝他。
但這世間能左右她的東西另外還有很多,沒有親事,還會有其它,她不能因此便覺萬事大吉,相反,她應做好面對更多麻煩的準備。
自她開始做常歲寧起,便一直在準備著,但遠遠還不夠。
路還很長,但這條路她非走不可,哪怕只是為了斷絕再次被人操控的可能。
喬家幾人只見少女坐在椅中吃著栗子神態輕松,卻不知栗子是綿密香糯的,少女無聲的決心卻是頑固堅定的。
王氏慶幸地念了句阿彌陀佛“是得好好謝一謝那位崔大都督。”
喬祭酒點頭“回頭我釣上幾尾魚,讓人送去玄策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