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都磕破了啊,真是不好意思。”崔瑯輕“嘶”了口氣,道“不過那日你也砸破了歲安兄的頭,也算兩相抵消了”
長孫寂本還因對方是崔家子而敬幾分,此時聞言臉色才立即沉下“你是故意相撞”
“是又如何。”崔瑯帶著撐傘的一壺,挑釁地走近長孫寂,仗著比對方大幾歲高上半頭的優勢愈發目中無人,“我這一撞,萬一將你的腦子給撞好了,你回頭說不定還得登門道謝呢。”
長孫寂想回嘴,但崔瑯根本不給他開口的機會“說到腦袋嘛是得去看一看。”
崔瑯瞧了瞧少年額頭的傷,便摘下腰間錢袋,塞到對方手中,又將對方的手握上,輕拍了兩下“這里有些銀子,便當作我的賠償。”
說著,不顧長孫寂惱極的臉色,又交待長孫家的下人“回春館就在前頭,快領你們郎君過去看看,萬一去得遲了耽擱了病情可就不妙了”
這話擺明了是在羞辱人了
“崔六郎未免欺人太甚”長孫寂緊緊攥著那只錢袋,剛要扔掉,但對上崔瑯那雙并無太多惡意的眼睛的同一刻,察覺到了手中錢袋的不對。
“長孫郎君今日才知道我崔瑯喜歡欺負人啊。”崔瑯甩了甩被雨水打濕的衣袖,“走了走了,今日雨大,不適合吵架。”
見崔瑯回了自己的馬車,長孫家的仆從氣憤難當“郎君,豈能就這樣放他們走”
“今日有祖父的交待在身,無暇與他糾纏,來日再算此賬”長孫寂臉色難看地道“走”
少年坐回馬車內,立即打開了那只錢袋。
果然,那里面沒有銀子,只有一節拇指長短粗細的小竹筒。
方才他握在手中察覺有異,才沒有立即扔掉。
此時打開那竹筒,竟見里面藏著卷起的字條。
長孫寂趕忙展開來看,其上僅小字兩行真相藏于城西觀音廟后,一見即知,行須謹慎,勿打草驚蛇。
署名唯一個常字。
少年尚有兩分稚氣的眉眼蹙起,縱設想諸多,卻到底未有自作主張,而是返回府中將字條交給了祖父長孫垣。
長孫垣見罷,思索片刻,即令人秘密前往了字條所示之處,再三交待要避開一切視線。
且不論其它,單說那常家女郎借崔六郎那紈绔子弟以如此方式傳達消息,便可見暗中必有諸多耳目監視。
而盯著他長孫家的眼睛,向來更是只多不少。
天黑之際,一個被裝在麻袋中傷重昏迷的少女,被悄無聲息地帶回了長孫府。
人雖是昏迷著的,但一并被帶回的還有一封信,確切來說是那少女的供詞。
看著那供詞之上所寫桉發之首尾經過,長孫垣面色幾變。
明家明謹
“父親”長孫彥看罷之后,亦難平復心中震怒,但仍持懷疑之心“會不會是那常家女郎為她兄長脫罪的手段焉知不是編造”
長孫垣看向那閉目昏迷的少女“先將人醫醒。”
馮敏至深夜方醒,她一眼即認出了那張消瘦嚴冷的面孔正是當朝左相長孫垣,也正是被她間接害死的長孫七娘子的父親。
那極給人以壓迫感的老人目色如刀“將當日你二人行兇之經過,一字不差地再說一遍。”
馮敏懼極,卻不敢不遵從。
她聲音微弱顫動,將經過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