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歲寧“不去大理寺。”
阿兄未肯妥協,她便不能勸他妥協,替他妥協。
所有人都認為此時她與阿兄該屈服,該退,該逃但或許,這反而是反擊的好時機。
誰說面對天子的擺布,便只能受下,在受下的前提下竭力退逃,而不能反擊
她與阿兄的確勢弱,縱加上一切可用之人,也斷無與天子正面相爭之力,但力不及之處,可智取,可避其強,攻其薄弱,出其不意。
所以,她不退,不逃,要爭,要攻。
常歲寧攤開手掌,看著掌心里的半枚令牌,道“去登泰樓。”
她要以此令牌為引,同孟列做個交易。
昔日,她暗設登泰樓的前身,是為方便暗中向各處傳遞消息,這消息二字不單是內部傳遞,也涉及查探京中各權貴官宦之私。
歷來凡涉朝堂之爭,為掌握先機,耳目靈敏必不可少。
登泰樓暗中于京師各處都設有暗樁,依緊要程度做區分,明家雖不在緊要之列,但基于一視同仁,也曾安插了兩個人。
無絕說,孟列這些年來不曾松懈運轉,那想來明家仍有可用之人。
她如今需要借來一用。
為謹慎起見,她現下不打算貿然與孟列相認,她會以此令牌相示,與孟列約定待事成后再與他言明真相至于之后如何,再觀形勢而為。
孟列所領情報勢力,獨立于玄策府外,為保證此處的隱秘性,她曾有明言死令,未有她的準許,不可暴露身份,不允插手任何斗爭事端。
這些年來,孟列似乎一直謹守著。
但時過境遷,也要做好孟列已起異心的準備,他若不認此令牌,那她還有刀。
總之,今日她必要將安插在明家的暗樁借到手。
如此,她方能順利施展接下來的計劃。
馬車駛過一條長街之際,常刃警惕的聲音傳入常歲寧耳中“女郎,似有人在跟著我們”
常歲寧未掀簾去看,只立時道“調轉方向,往西邊去。”
她不能暴露了登泰樓和孟列。
馬車滾滾,一路往西而去,出了鬧市民居聚集之處,一條長河出現在眼前。
常刃驅車上橋,此際忽有兩道黑影閃現,一左一右落在橋頭,須臾間一條絆馬繩便在二人手中拉緊纏于兩側橋頭。
常刃立時勒馬控車,馬兒嘶鳴,前蹄高揚起,雨天青石橋面濕滑,馬車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倒而去
同一刻,車內烏發高束的少女飛身忽然破簾而出,手中短刀出鞘,身形落于橋面之際,反手將刀揮向于身后偷襲而來的黑衣人。
鋒利無比的刀刃破人胸膛,如刺破窗紙一般輕易,常歲寧將刀抽回的一瞬,溫熱鮮血噴濺。
很快,越來越多的黑衣人現身而出。
常歲寧此番出門并非只帶了常刃一人,那些暗中跟隨的護衛也已現身,雙方纏斗廝殺。
常刃等人皆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但他們統共十數人,而對方粗略估計近有百人之眾,身手亦不弱,所使皆是殺招,且目的明確,顯然是為取常歲寧性命而來。
“保護好女郎”
常刃將一名負傷的黑衣人踹入河中,但立刻便有更多的人向他圍來,讓他脫身不得,只能高喊道“快,你們先行護送女郎離開此處”
他們死了傷了無所謂,但女郎不能出事
女郎雖有功夫在身,但到底缺少與這些兇煞之徒交手的經驗,稍有應對不暇,便是兇多吉少
常歲寧已滿身是血,她似未聽到常刃之言,始終未曾退于護衛身后。
面對一名舉刀而至的黑衣人,少女未有退避,一躍踢去對方手中刀刃,而后將人倏地撲倒在地,以膝跪壓間,手中短刀同時劃向身下之人脖頸。
面上沾了血的少女抬眸,看向前方其中一人。
她已觀察許久,可知那人是這群黑衣人的領頭者,敵眾我寡,久戰不利,她要擒住此人。
那黑衣人敏銳地察覺到她的視線,四目相對一瞬,立時朝她攻來。
常歲寧隨手撿起一柄長刀,提刀而起,雙手持刀,一長一短。
二人將近身相搏之際,忽有一支暗箭從一側破風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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