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東西縈繞在他心頭捕捉不住,他雖說不上個所以然來,但越是如此,越不能反常行事,以免給自己,給那女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雖然他也不好說這麻煩是個什么東西
但到底他如今頂著個禮部尚書的帽子,把控著各方注目的科舉之事,一舉一動都很容易被人拿來做文章。
為了自己,為了那女娃,也為了來年便要步入科場,值此隆冬仍在夙夜苦讀的天下學子們
做人嘛,該發瘋時要發瘋,該小心時也要小心才行。
反正那魏叔易也全須全尾的回來了,明日早朝之上必然會議起此事,總能聽到的。
褚太傅讓下面的官員給自己泡了壺茶,烤著炭盆,慢悠悠喝茶摸魚。
魏叔易那邊,一番細稟罷,待離宮時,已是午后。
他剛在自家府門外下了官轎,便見帶著女使仆從的魏妙青等在大門外,裹著披風,抱著手爐,冷得正跺腳。
見得他,少女眼睛大亮,快步迎上去“兄長你總算回來了”
見她鼻頭凍得通紅,魏叔易“嘖”了一聲,笑著抬手“怎敢叫未來太子妃在此等候呢,實是折煞下官了。”
魏妙青翻個白眼,也沒與他斗嘴,而是急匆匆拉著他的衣袖便往府里走。
迎候郎君歸家的仆從們紛紛行禮。
“作甚我還須先行回去更衣。”魏叔易走了幾步,抽回被妹妹抓著的衣袖,挑剔地拂了拂其上褶皺,不緊不慢地走著。
“別著急啊,我讓人煮了好茶,專等著阿兄回來呢”魏妙青道“阿兄且先吃兩盞熱茶暖暖身子,再回去更衣不遲”
魏叔易狐疑地看她一眼,待被她推著來到了廳中,才曉得這“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之奸,究竟奸在何處。
但饒是做好了準備,他也還是被廳中那滿滿當當,足足數十個女郎們沖擊到。
“魏侍郎來了”
“見過魏侍郎”
“”
一群女孩子們紛紛開口行禮,雖皆秉承禮節并未上前靠近,但仍給魏叔易一種被死死包圍之感。
她們的年紀都與魏妙青差不多,此刻看向他的眼神無不晶亮有神。
年少以狀元之身入朝堂,年紀輕輕即身居門下侍郎之位,得天子重用,偏又很會隨,未隨父母的腦袋,卻隨了父母的好樣貌,如此諸多光環加持之下,令魏叔易早早便見了太多太多愛慕的眼神,并為此感到很麻煩。
但此刻這些眼神卻與以往所見大不一樣,她們雖在注視著他,卻又好似透過他,在認真注視著另外一個人。
這并非錯覺。
魏妙青將一盞茶塞到他手里,邊催促“阿兄,快和我們說說常娘子的事那些傳言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
魏叔易心生“果不其然”之感,這茶果然不是白喝的。
他正想尋個借口脫身時,恰聽身后傳來腳步聲,是段夫人在仆婦的陪同下趕了過來。
但段氏并不是來拆散這些女郎的,而是來加入她們的。
她甚至沒有同剛回京的兒子母慈子孝,便坐了下去,直接催著兒子“先說正事”。
母命不可違,魏叔易唯有認命坐了下去。
而不待他說話,那些女郎們便已經做出傾聽之色,有一位端坐著的女郎面前的小幾之上甚至擺著紙筆,姚夏正為她飛快地研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