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璟因她的靠近而不自覺收緊了手中韁繩,表面目不斜視地“嗯”了一聲,等著她開口問話,腦子里卻已經冒出了不下一百種猜測想象。
她這般神秘謹慎,生怕別人聽到半字的模樣,是想問他什么
是覺得他哪里不妥,還是察覺到他存有“僭越之心”了嗎
如是此類問題,他當如何作答
“你遇刺之事,該不會也是假的吧”常歲寧小聲問他。
為了不去洛陽,不與她爭功勞,所以偽造出遇刺出事的假象
若是如此,此舉便是欺君。
如此要緊事,她弄清楚情況,心中有個數,日后才好幫他一起遮掩。
“”崔璟沉默一瞬,用以在心中自省。
他究竟在幻想些什么。
這可是殿下。
崔璟收斂起內心深處那單方面的兵荒馬亂,如實答她“不全是假的。”
常歲寧看他,不全是
只聽他解釋道“遇刺是真,但我事先即有應對安排。”
遇刺是真,出事是假,所以,是將計就計。
常歲寧了然之余,又問“照此說來,你早就料到此行會有人于途中行暗殺之舉”
“是。”崔璟道“可還記得我先前奉密旨去往并州之事”
常歲寧點頭。
去年重陽,有人暗中構陷并州刺史戴從勾結徐正業,女帝遂令崔璟暗中趕往并州,緊急處理此事。
崔璟至并州,假殺戴從,引出了為“好友”戴從“討還說法”的河東節度使肖川,彼時肖川帶兵圍了并州城,外界不知真相,她也曾為并州,為崔璟短暫地憂慮過。
結果崔璟解決的很好。
肖川被擒后,供出了自己乃徐正業同黨的事實,之后,即被押往了京師受審。
崔璟此時道“肖川那時聲稱自己是受徐正業指使,被押往京師受了嚴刑拷問許久,至死仍未改口,此事傳開后,徐正業亦不曾否認。”
于是,此事唯有就此蓋棺論定。
常歲寧“你對肖川的供詞存疑”
崔璟點頭,直言道“我懷疑此事幕后另有他人操控。”
常歲寧下意識地便道“早知方才便留徐正業一口氣,再問一問此事了。”
言畢又覺多余,自行道“但他八成也不會說實話的,若此事果真與他無關,而他當初既然未曾否認,必是想將水攪得更渾,而今死都要死了,更不可能說實話,巴不得給朝廷給圣人留下這個隱患。”
“正是如此。”崔璟附和道“他死前之言必不可信,多問無益。”
肖川是否受他指使這個問題,若只答是或不是,并無太大意義,最重要的是,若不是他,那是何人
而若果真有那么一個人,就此人密不透風的行事作風來看,徐正業顯然回答不了這個最關鍵的問題。
常歲寧道“所以,你是刻意借此次洛陽之行,拿自己作餌,來印證這個猜測”
他既提前有應對,憑他的行路經驗,必是可以避開那些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