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替喬玉綿查看了眼睛,道是已經初步恢復,后續或許還會出現短暫地視物不清,但只要繼續用藥調養,癥狀會逐漸消失。
小秋大喜,所以女郎是真的痊愈了,上天真的把眼睛還給了女郎
“多謝師父遠赴京師,醫好了我的眼睛,大恩大德,此生銘記。”
喬玉綿感激不已,要向孫大夫拜下,卻見他慌亂退后數步,擺手道“不必,不必”
孫大夫有些磕絆地道“我也只是收人錢財辦事而已要謝只需謝常家娘子。”
他不喜歡被人感激,感激之情太過繁重,回應這份繁重,會讓他倍感壓力。
而說到收人錢財辦事,孫大夫此刻不禁有些躊躇不定“既然眼睛已經醫好,那我”
他是不是該收拾包袱走人了
他聽聞如今外面很不安定,到處都是兵亂,他若此時貿然離開此處,又揣著常娘子留給他的一大筆診金報酬,倒很有些不知該何去何從。
說句實在話,這大將軍府的院墻甚高,讓他覺得心中很安穩,且主人家都在外面打仗,這鳩占鵲巢的清凈日子,讓他于不自覺間已經沉淪,甘做一只被束縛的金絲雀。
“師父既還要教授我醫術,不知可否再多留些時日”喬玉綿出言挽留“我會去信同寧寧說明此事的。”
孫大夫局促地搓著手,片刻,才赧然點頭“也好”
見他愿意留下,喬玉綿安下心來。
寧寧數次與她來信,托她盡量留住孫大夫。
只要她的眼睛一日未痊愈,孫大夫便一日不會離開,但這總歸不是長久計,為防眼睛突然好轉,思來想去,她選擇試著拜師。
是了,她之所以拜師,想學醫術是一方面,但真正的初衷是為了替寧寧將人拖住。
此時此刻,師徒二人都在心中慶幸地松了口氣。
小秋還未能從歡喜中回神,此刻向喬玉綿道“婢子這便回國子監,將女郎痊愈的消息告訴郎主夫人和郎君”
“哪里就非得你單獨去傳這個話。”喬玉綿莞爾“我自回去見阿爹阿娘和阿兄,不是更好”
雖是未曾分離過,但她已許多年未見過爹娘和兄長了。
今春是良辰好日,是她與家人團聚重逢的好日。
喬玉綿一路提著裙角,腳步輕快地登上了馬車。
暮春的風卷起車簾,馬車途經熱鬧的街市,喧囂的景象擠進她的視線中,喚醒了她腦海中塵封已久的幼時畫面。
此一路的心情無可比擬,恍若新生。
她的眼睛好了,此后她會善用它,去看想看的人,去做更多的事。
想到想看的人,喬玉綿腦海中浮現諸多舊時面孔,阿爹阿娘,兄長,寧寧,歲安阿兄,常叔,還有
想到那個人,她腦中沒有他的模樣,只有他的聲音。
但很快,她便能知曉他長什么模樣了。
他此刻也在國子監內吧
他聽到消息,會與阿兄一同來看她吧
他今日也穿的淺紅衣袍么
第一次見面,她要說些什么
少女坐在車內,心緒飛揚,歡喜而期待,暮春的風八分和暖,兩分溫熱,催得她手心里沁出薄汗,只盼著馬車能快一些,再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