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所能喊得上名號的,似乎都不太行啊。
或是如太子李智,能力不行,不足以執掌大權;或是如那些在背后操縱風云,唯恐天下不亂的大手,品德不行,不足以臣民交付忠心;或是還未來得及占下一席之地的,根基不行,不足以在江山毀于外族之手前力挽內部狂瀾。
既然大家都不太行,暫時沒她喜歡的,不值得將大盛江山與蒼生黎民悉數托付,那她可就要認真考慮一下其他可能了。
鄭潮拿不準她口中的“知會一聲”是怎么個意思,但也還是應了下來。
這個話題讓他感覺越來越危險,于是及時岔開了“對了,鄭某這里有一封信,需轉交給寧遠將軍。”
鄭潮說話間,將手探入衣襟內,卻先摸出了幾張銀票來,面色赧然一瞬,沒辦法,外甥給的太多了,他回頭得找個包袱來裝。
如此翻找了片刻,鄭潮才將一封書信取出,交給常歲寧。
信是鄭潮離開鄭家后,在來此處的路上拿到的,送信之人自洛陽而來。
是元淼的道謝信此前常歲寧救下的那個士族逃犯小姑娘。
元淼的祖父與父母,皆先后死在了牢中,她在信上慶幸自己的弟弟雖斷了一指,好在僥幸活了下來。她和弟弟及元氏族人也即將被遣離洛陽,因而無法當面向常歲寧道謝,只盼日后有機會相見,再報答這份恩情。
當晚常歲寧與崔璟,同鄭潮商議計劃時,元淼始終在旁,別人不知,但她很清楚自己和元家欠下了當晚那三人一份怎樣的恩情。
這三人,一個被唾罵,一個被除族,一個不被人知曉做了什么。
但她會記得,她也會告訴她的弟弟,他們會永遠銘記。
看罷書信末尾的“后會有期”四字,常歲寧將信收起。
“說來,我也有一件事要多謝鄭先生。”對上鄭潮不解的視線,常歲寧看向他身后的萬民傘“那日,若非先生拉住我一同祈福,我也不能白得了一把萬民傘。”
一把傘不當緊,倒叫她成為了說書先生口中的傳奇人物。
鄭潮“正所謂有福同享嘛。”
實則有福同享是假,有難同當才是真,畢竟他當時沒想著祈福成功,只想著有個能打的人保護他。
這自是玩笑話,后一句才是真心的“將軍做的,比鄭某多太多了。”
還有令安,令安也做了太多,甚至背負了罵名。
想到他那倒霉但仍舊富有的外甥,鄭潮別有居心地嘆息起外甥的經歷,將威風凜凜的大都督,說成了世間罕見的小可憐。
“寧遠將軍必然也是知道的,令安這孩子,從小便沒有了阿娘。”
“他那阿爹,歷來是個容他不下的”
“現如今又被除族,一個人從此孤零零的”
總而言之,這倒霉孩子如果能被人多憐惜一二,那便再好不過了。
常歲寧同情地點著頭。
眼看大門就在眼前,鄭潮才停下了替外甥賣慘,同常歲寧施禮道別。
常歲寧也與他施禮,目送他離開。
等在外面的阿澈迎上前“將軍,咱們要回去了嗎”
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常歲寧下意識地點頭,旋即又回過神來“不行,還忘了個人呢。”
說著,又轉身折回去。
阿澈也恍然,對哦,還有郎君呢,久不見郎君,他都習慣女郎出入皆是一個人了。
殊不知,常歲寧回神之初,一時竟還未想到常歲安身上。
直到她回到崔璟處,進得外堂,聽到自家兄長的說話聲啊對,她還落個兄長在這兒沒帶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