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羅竟也知而不報”
“果然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一片討伐聲之下,有著令人心驚的暗涌,倭國進犯,新羅不報這意味著大盛對整片東海與黃海水域,都已經失去了控制。
有官員提議要問罪新羅,不可失了大國威嚴。
諸聲交雜之下,圣冊帝卻是看向那名奏報的監軍,問道“既已探查到倭軍動向,常大將軍可有提議亦或良策”
“常大將軍未有多言,只讓奴據實稟報圣上。”那監軍話至此處,略一猶豫,才道“但,寧遠將軍有話欲征得圣人同意”
魏叔易聞言看向那說話的監軍。
平日凡是被拎來上朝,總要嗆人幾句,今日卻始終未發一言的褚太傅,聞言適才凝神一二。
得了圣冊帝準允,那名監軍太監才往下說道“寧遠將軍道,倭患當前,她愿與常大將軍留守江都之地,率軍擊退倭賊,以衛大盛國土海域”
褚太傅眉毛一抖,噢,果然不回來了。
百官聞得這主動請纓之言,一時心思各異。
這位寧遠將軍剛立下了大功,按說本該和其父常闊一同回京領賞,抗倭之事,常闊也可以舊疾為由推拒掉
雖然誰都不說,但在場誰都清楚,打倭寇耗時耗力,海上又總要更加兇險,且又是當下這般時局,縱然是從戰事角度出發,也實在不是什么好差事。
這個寧遠將軍當真是年輕氣盛,遇到什么戰事,她都想湊上前去打一打,結合其一直以來的作風來看,此刻這主動請纓之舉,便頗給人以“啊,這里有反賊,我打一下看看。咿,這里有倭賊啊,沒打過,也打來試試好了”的初生牛犢四處蹦跶之感。
這份好勝心讓人很難評價,但此人的能力,從汴水一戰來看,雖必然有夸大之處,卻多少也應是有一些本領在的
鑒于這份苦差目前也無更好人選,便有大臣試著道“陛下,此提議未嘗不可寧遠將軍雖年少缺乏經驗,但有常大將軍在旁,恰可彌補其短缺。”
有幾人出聲附和。
圣冊帝不置可否,依舊問那監軍太監“除此之外,寧遠將軍可是還說了什么”
魏叔易也在等。
這監軍太監方才答話時神情便猶豫不絕,若她只是單單請旨抗倭,此等值得贊允之事,絕不至于讓這太監有如此反應。
果然
“是”那太監垂著頭,道“奴此番臨行前,陛下曾有交代在先,讓奴見到寧遠將軍之后,代陛下問一句寧遠將軍立下如此大功,可有想要的賞賜,若是暫時沒有,可以先好好思量一番,待來日回京領賞時可當面向陛下言明”
問有功之臣想要何等賞賜,這是帝王愛重功臣的體現,歷來并不少見。
但身為功臣,面對如此詢問,大多也只會象征性地提一些分量不重的請求,亦或是稱一句“分內之事,不敢邀賞”。
但此刻見那監軍太監神態,大多官員們皆隱隱意識到了不對勁,直覺告訴他們,接下來怕是會聽到什么不尋常的走向
這名監軍太監,頭一回見到常歲寧,是在潤州。
那時三州皆平,他面對這位最大的功臣,自然百般恭敬諂媚,自然而然地,也就說出了帝王要他傳達的話。
在監軍太監看來,所謂的“將軍可有想要的賞賜”,實則并非是一句真正意義的問話,而是一種帝心甚悅的傳達。
彼時,那披著甲衣的少女對他點頭,道了句多謝公公,我好好想想。
面對這客氣之言,監軍太監笑著點頭,截止到那時,一切都還很正常。
但他沒想到的是她真想了。
且看得出來,她當真是“好好”想了。
“奴臨回京之前,寧遠將軍讓奴帶話”
監軍太監盡量拿正常的語氣說道“寧遠將軍說,抗倭非一日之功,一年兩載內她怕是都無法回京領賞又為后續抗倭事宜,便于協調各處而思慮,因此,斗膽,想向圣人求一官職”
四下已隱有議論聲響起,圣冊帝不動聲色地問“如此,她可有想要的官職”
“寧遠將軍說”監軍太監聲音微低“揚州江都刺史一職,她應當可以勝任。”
圣冊帝眼眸輕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