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穩妥起先,喜兒又去舀了碗熱湯來,試圖再為自家女郎沖淡一下。
然而熱湯舀了回來,一轉眼便不見了自家女郎,喜兒一路打聽著,尋過去,一眼便瞧見了自家女郎拎著長刀,已和肖主帥打了起來
喜兒手中一抖,湯碗“啪”地一下砸落,趕忙奔上前去,急忙問圍在一旁的阿澈和何武虎“你們怎都不攔著女郎”
“攔啥呀”何武虎的視線緊緊盯著那正過招的二人,目不暇接地道“將軍這是和肖將軍切磋刀法呢”
喜兒聞言這才稍放松一二,又不禁思索,所以女郎但凡喝了酒,甭管真假,必須得與人打一架嗎
此前,就徐正業是否會前往洛陽之事,常歲寧曾與肖旻打賭,肖旻彼時道,若他賭贏,便請常歲寧為他指點刀法。
結果自然是肖旻輸了。
幸而這刀法,到底是指點上了。
收刀之際,肖旻已是大汗淋漓,然而目色通透,已有了悟之色。
常歲寧面上也掛著汗珠,將刀丟給阿策,接過喜兒遞來的帕子擦汗,倒覺得那暈乎之感散去了不少。
肖旻抬手與常歲寧抱拳,面上笑容痛快舒暢。
常歲寧含笑還他一禮,不遠處已燃起了一堆堆篝火。
熱風過耳,二人立在喧囂之外,于這臨別之際長談許久。
肖旻再三與常歲寧道了謝,并拿掏心窩的語氣說道“現如今外面風言風語無數,那些疑心將軍有異心之言,簡直是無稽之談”
昔日練兵也好,指點他及部將也罷,寧遠將軍都從不藏私,如此不吝于為朝廷培養將才良兵之人,何來異心
面對如此信任,常歲寧默然了一下,而后心安理得地點頭,拿手中的水壺,碰了碰肖旻手里的酒袋。
篝火燃得正盛之時,隨著一聲轟鳴,揚州城中各處,忽然有絢爛的煙花相繼在夜空中綻放。
無數將士們皆抬首望去,一時皆陷于那盛大的燦爛之中,這個離開江都的前夕,注定是難忘的。
煙火綻放中,常歲寧上了馬,同肖旻等人告別而去。
一行人馬于夜色中疾馳,奔向那煙花璀璨之處。
很快,揚州城門守衛看清了那駛來的一行人馬的為首之人,急忙行禮讓行“見過刺史大人”
常歲寧穿過城門即下馬,而后快步登上了城樓。
城樓之上,薺菜等在那里,見得常歲寧,抱拳行禮“將軍”
常歲寧笑著與她點頭,徑直走向立在城樓上方的那道人影,在他身側站定,與他一同看向城中仍在燃放著的焰火,笑著問道“先生覺得悅目否”
被薺菜帶來此處的駱觀臨,看也未看她一眼,負手冷笑道“鋪張奢靡,何談悅目。”
常歲寧并不生氣,微微笑著道“可是先生,揚州原本就該是這幅模樣啊。”
駱觀臨聞言,負在身后的手,手指微微攥起,漸漸繃緊了嘴角。
是,昔日的揚州城是這般模樣的,是徐正業毀了那樣的揚州,而他也并不無辜。
“揚州本就不該慘淡淡,苦兮兮。”常歲寧身形微轉,回頭環視城外“這樣熱鬧的揚州城才是揚州百姓記憶中的模樣。煙花奢靡,卻有昭蘇之氣,那些遲遲仍不敢回遷的流民,見得今夜煙花,便知可以回家了。”
駱觀臨一時沉默著,卻也下意識地與她一同看向城外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