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后,她便奇異地被吸引了。
實則想來,這份吸引也并非偶然,她自幼便喜歡雕刻之術,對魯班神鎖之類的物件也一直格外感興趣,只是沒有機會深入鉆研。
常歲寧明言道“造船坊的約束會更嚴苛,或也更累一些,你當真想好了嗎”
駱溪毫不遲疑地點頭,但之后,又不禁看向母親和祖母。
“溪兒有自己想做的事,又有機會去做,祖母自然贊成”
柳氏未說出口的話,被婆母這句贊成之言堵了回去。
也罷,只是進造船坊去學著造船,說不定也只是做算賬的差事,橫豎又不是上戰船去打倭兵去便去吧。
至于自己進哪個坊做事,金婆婆的意思,是看刺史大人需要她去哪里。
及時磚嘛,自然是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常歲寧想了想“那您去絲織坊吧。”
絲織坊不同于別處,會著重取用女工,若之后能由金婆婆來擔任絲織坊的坊主,管理起女工更加方便,同為女子,也更容易做到及時體察問題,給予調節解決。
自常歲寧處離開后,駱溪的心情仍然飄飄浮浮著,猶覺一切來得很突然,對一個自幼束于閨中的女兒家來說,走出家門,外出做事,說是人生路上的轉折也不為過了。
再者,還有一點很突然的是她竟和自家祖母成為同僚了嗎
原來,由祖孫成為同僚,中間只差一個擅于爭取機會的祖母。
不過說是同僚,倒是過于高抬自己了,畢竟祖母是預備坊主,而她只是個預備造船女工罷了。
造船女工
這個稱呼讓駱溪在心中忽然笑了一聲,這稱呼有些好笑,但她卻在心里讀了又讀,她漸漸不再想笑,而是生出莫名的珍視之感。
就好像她突然擁有了一個真真正正完全屬于自己的身份。
不是誰的女兒,誰將來的妻子,而是一個即將可以去做自己想做之事的人。
其實這些時日,在無人知曉的時候,她大多感到無助茫然。
弟弟每日跟隨父親他們學習刺史府的事務,她卻只能和母親一起刺繡打發時間,偶爾也會讀書,可書讀來何用呢是為了顯得自己足夠知書達理,從而嫁一戶更好的人家嗎
但自父親造反以來,她的親事注定艱難了,她已經十八歲了,已錯過了議親最好的年紀。
這些日子,她時常會聽到母親憂心她的親事之言,母親曾無比心疼地對她說可憐我溪兒,大好的年華竟就這樣白白耗著
是啊,大好的年華
駱溪也覺得有點可惜。
她也不想再虛度光陰,但未必只有嫁人才能被稱之為“不虛度”吧
今日她忽然有了一個明晰的出口。
從此后,她都不會再虛度年華了。
回到住處后,駱溪便跟著祖母一起歡歡喜喜地整理衣物,倒也不是說現下便要搬出去住,而是打算挑些方便外出的衣裳先備著。
駱觀臨和兒子一起回來后,得知此事,只覺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