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點,年紀總歸太小了些,過了年才十一歲。
他自春時便來了江都,只為搜羅寧遠將軍暴打倭軍的最新消息,蹲守大半載,臨近年關,竟又叫他蹲了個大的
她在江都肆意而為,啟用女工,建書院,納各路賢才,建作坊,重用工匠,把控當地士族、商賈,并將各處官員任免牢牢把持在手中,等等她無形中得罪了多少人,他都不敢數。
王長史掂量了一下,決定把人先投進無二院里,泡上兩年,待養得更穩當些,再撈出來,用在刺史府里。
很多百姓自發地拿出了為年節準備的嶄新燈籠,換下舊燈,將城中點綴明亮。
常闊已提前屏退房中所有下人,叫他們都去了外面守著。
有幾名陌生路人笑著上前攙扶。
以蔣海為首的商戶們,請了十多班舞獅隊,喜慶的龍獅串過一條條長街,城中鑼鼓喧天。
“合著你沒死啊。”
孩童在雪中嬉戲撒歡。
此刻,
整座江都城都很高興。
常闊“哭個什么勁兒,不知道的,還以為老子死了呢,我這是床頭,不是墳頭”
小豬崽哼哼唧唧地叫著,鼻子里噴著熱氣,四條小豬腿在空中亂蹬,元淼下意識地后退兩步,臉上寫滿了婉拒,稱贊了兩句,便岔開話題問“黃水洋大勝,抗倭戰事已畢,你可聽說了”
但他傷勢太重,每日昏睡的時辰很久,因有醫士叮囑,眾人輕易便也不敢攪擾。
那女客也讓侍女止步,自己走進了常闊房中,摘下頭頂胡帽,隨手丟在一旁。
年輕人懷著無限感慨,離開了這喧鬧繁華地。
常闊一攤手“祖墳埋得好唄,情況就是這么個情況了,那能怎么辦”
大人設立農學館,除了祖祖輩輩致力于農田之間的農者之外,更需要有這樣學識開闊的人才,兩者相伴而行,才能實現真正的躍進。
那幾名男子均露出苦不堪言卻又無可奈何之色。
元灝把豬崽舉起來,給自家阿姊展示炫耀,讓她也抱抱看。
“屬下這是喜極而泣。”
“本侯有傷在身,就不下榻相迎了。”常闊拿玩笑的口吻說道“還望監軍大人多多包涵。”
于是王長史讓元灝和他阿姊商議一下,看看是想進算學館,還是文學館,決定好了,便安排考核之事。
“只是話說回來,太爭氣,也怪得罪人的”常闊不甚真誠地嘆了口氣,道“倒叫你們這群欽差大人白跑一趟,你這位監軍大人,也沒能監出個啥來。”
二人幾乎同時開口。
他醉得厲害了,干脆倒在雪中,朗聲大笑起來。
這倒也不是走后門的意思,元灝想進無二院,也是要經過考核的,之前生額是滿了的,但后來聽說倭軍大舉進攻,跑了一批學子,便又空出來了。
硬生生將干飯喊出了豪飲八百杯的氣勢來。
哪怕是戰時,各處城門戒嚴,巡邏官差四處嚴查,然江都城中卻也甚少會設下宵禁,今時大勝,便更是熱鬧喧盛。
他養傷中不能飲酒,胃口也很一般,直到今日,才算尋回了八成食量。
“當然”元灝眼睛晶亮地點頭“我們在暖室里試著種了幾樣反季菜蔬,昨日已經開花了,待大人凱旋,年節時,剛好送與大人品嘗”
但當她看到自幼一身文氣的弟弟,此時裹著一件舊棉袍,正在雪中追著一只小豬崽子狂奔時,還是覺得受到了一點沖擊
不對
她的弟弟元灝,如今也在無二院中受教。
“阿姊,這是我們學館中剛下不久的一只豬崽它這一胎,共有十一只,全都活下來了你瞧,養得多好,沉甸甸的”
無二院的學子們大多三三兩兩結伴而出,手頭寬裕的,買上兩壺酒,圍爐煮酒論黃水洋大捷。囊中羞澀的,找個茶樓,只要一壺清茶,也能和同窗對雪吟詩兩首。
喻增嗤笑一聲“她得罪人的事,左右也不差這一樁了。”
經了常闊準允,那名深夜冒雪而來,冪籬遮面的女客,很快被請了過來。
農學館不止有農作物種植課程,亦修飼養之法。
又尋思著,大人既然將這孩子交給他,而不是給沈三貓,想來是想讓這孩子走文道這條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