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武將微微掀起一側干燥起皮的嘴角,冷笑了一聲。
這時,一道聲音從那武將身后響起:“不必了!”
那是一名約十四五歲,披著麻布外衣,額間系著白綢的少年。
他走上前,雙眸通紅地盯著魏叔易:“我母親不想見到你們這些人!我自來接父親回家!”
“岳郎君。”魏叔易明曉了這少年的身份,神情慚愧地抬手,深深施了一禮。
少年岳春言看著他,眼中怒氣卻更甚:“不必在此惺惺作態!”
“郎君請節哀。”魏叔易直起身,卻再次抬手,道:“也請容許在下入城,親自向夫人與諸位將軍賠罪。”
“賠罪……”少年攥緊了拳:“賠罪有何用,難道能將我父親還回來嗎!”
少年抬起手,指向魏叔易:“是你們害死了我父親!我父親一身戰傷,半生駐守北境,難道還算不得忠心嗎?你們為何非要逼他孤身入京?!”
無人阻止少年的宣泄與質問,他身后的朔方將士們隨著這些話,無不悲憤地紅了眼睛,他們看向魏叔易的眼神愈發痛恨,一時間殺氣四溢。
魏叔易再施一禮,直起身時,平日里總是談笑風生的一雙眸子,此刻亦是微紅。
至此,他已看出這岳家郎君多半是被人煽動過了。
但他今日必須要隨靈柩一同入靈州城。
賠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他務必要見到岳家夫人及更多有話語權的武將,方才有平息化解朔方軍怒火的可能。
魏叔易很清楚,今日他若不能前往,便不會再有開口說話的機會,事后也不乏會有人借此指責欽差行事倨傲的可能,以此來煽動朔方軍造反。
他不能只留在這座驛館中,而什么聲音都不發出,否則此行便是徒勞。
即便怎么做都是莫大冒險,然而他可以冒死,卻不能毫無價值。
面對少年人的指責甚至是怒罵,魏叔易始終未有半字反駁。
直到見少年落下淚來,他才適時地開口道:“正因如此,才不能讓岳節使枉死,不可讓英魂于九泉之下無法安息——”
“岳節使之事,朝廷有過,故而魏某來此代朝廷請罪。”魏叔易看著少年,道:“但真正可恨該殺之人,難道不是殺害了岳節使的兇手嗎?”
那名武將怒聲道:“兇手萬延泰已死,說這些空話又有何用!”
“劍南節度使萬延泰雖死,其背后主謀卻還活著。”魏叔易依舊只看著那少年人,道:“指使萬延泰行兇之人,正是榮王李隱。”
魏叔易的話讓少年身后的朔方軍們變了臉色,他們不確信地交換著眼神。
并非每個普通人都能擁有靈敏的政治陰謀嗅覺,他們駐守北地,所得消息僅是岳光在京中遇害,而行兇者萬延泰當場已被誅殺——兇手已死,他們自然而然地便將一切怒氣轉移到了朝廷頭上。
但這只是大多普通軍士的認知。
岳春言及那名為首的武將聞聽此言,面上并無太多意外。他們所處的位置與身份,注定他們所聽所看會更加全面,自然也深想過萬延泰是為榮王行事的可能。
“即便是榮王指使又如何……榮王該死,難道就能代表朝廷無辜嗎!”
少年言落,忽然拔出身后的長劍,上前一大步,指向魏叔易。
那劍鋒直指向魏叔易胸膛,魏叔易非但未躲,反而邁上前一步。
4300字的誠意更新,晚安,求一下6月份的保底月票啊~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