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十日便有除夕,常歲寧今年的除夕,注定要在行軍途中度過了。
與此同時,一場令天下嘩然的驚天巨變,已在無聲醞釀之中,即將呼嘯席卷而來。
而這場風暴的源頭,遠在朝廷與帝王意料之外。
此時,天子與朝廷乃至各方勢力,無不將目光皆著眼于山南西道,那場幾乎傾盡了朝廷所有的緊要戰事之上。
朝廷與山南西道之戰,目下正處于膠著之中。
另一邊,肖旻在嶺南道則是處處受阻。
嶺南道地闊州多,面對肖旻這位新任嶺南道節度使,諸州多有搪塞乃至反抗之舉。
嶺南之地聚集著不少部落勢力,他們本就不服朝廷管教,對當朝天子不滿已久。面對持節而來的肖旻,他們甚至宣稱肖旻所持天子任命的密旨是偽造的,根本不承認肖旻的身份,并由此發動了激烈的兵事反抗。
肖旻嘗試用盡一切緩和手段來解決問題,卻屢試屢敗。不得已之下,唯有以暴制暴,兵力折損五千余,才勉強平定三州。
如今入主桂州一帶的肖旻意識到不能再這樣消耗下去。
同時他也看清楚了一個事實,那便是能否平息嶺南道諸州之反心,根本不在于他這個新任節度使怎么做——他持天子令而來,便是最大的原罪。
一是因此地的人心與民心使然,二是因榮王府的勢力已經滲入了嶺南道,據肖旻所知,嶺南道有不少人已暗中歸順榮王府。
這些時日,除了戰場上的兇險之外,肖旻也曾遇到過幾場來勢洶洶的暗殺,他疑心與榮王府有關。
雖說因早有預料提防,而有驚無險地應對了過去,但肖旻知道,這場對他的圍殺不會輕易停止。
而就算他不給刺客可乘之機,但他在嶺南道寸步難行已是事實,嶺南道七十二州,他不可能皆以兵力去碾平,否則只能將自己和將士們生生耗死殆盡。
肖旻將視線看向了北上方向與桂州緊鄰的黔中道。
除山南西道外,黔中道節度使也早已歸順榮王,因地理位置使然,那些滲透進嶺南道的勢力,大多便是經由黔中道延伸出的枝蔓——
嶺南道各州敢有如此公然對抗之舉,大半便是因黔中道的煽動和支撐,或者說黔中道的存在便扮演了某種示范作用。
若想平息嶺南道之亂,最好的辦法是從黔中道下手,行釜底抽薪之策,震懾嶺南道——
可若貿然對黔中道動兵,他必會遭到來自四面的圍剿,動兵直攻實乃下下之策……
不動兵,便只能智取,但智取也需要門路來支撐,而非憑空想象便可以辦到,可肖旻在黔中道可謂兩眼一抹黑,全無門路可言。
想象總是豐滿,現實卻如此艱難。
肖旻正犯難時,忽有一封密信至。
肖旻展信,甚感驚訝。
那封密信正來自黔州,寫信者是長孫家的族人。
長孫氏于信上言明,可相助肖旻在嶺南及黔中一帶行事,并言明,此乃常節使的授意。
肖旻回過神來,心中頓時有了底氣,一個計劃隨之浮現在心頭。
定下計劃之后,肖旻便按兵不再往前。
隨行的欽差太監十分不滿,屢屢催促肖旻速速平息嶺南道之亂,見肖旻未加理會,那欽差太監耐心漸失,揚言要將此事傳報京師,治肖旻延誤軍機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