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玉綿邊往前走,邊說:“原以為是棵歹筍,卻未成想筍皮一層層剝開后,竟長成這樣直溜的好竹子了。”
“……”崔瑯豎起大拇指:“岳父大人眼光果然毒辣!”
說著,挺直腰背,輕拍了拍胸膛,自信道:“我往后必定努力長得更直溜些!”
喬玉綿臉紅得更厲害了,又看一眼身后,嗔道:“快別瞎喊了……”
崔瑯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喊出了心里話,忙拍了拍自己的嘴,以示懲戒。
二人說著話一同往前走,崔瑯才另又問:“選立皇夫之事……陛下可有示下了?”
喬玉綿搖頭:“未曾聽到風聲呢,我也不好追問寧寧。”
說著,想了想,道:“不過,昨日老太傅被召請進宮之事你應當知曉?姚廷尉也跟隨入了宮,倒不知是否為了此事……可是盧夫人讓你打聽的?”
“可不是嘛。”崔瑯道:“我倒是不擔心的……陛下將有功者都賞遍了,唯獨還不曾封賞長兄,這不正是說明另有打算么?”
論起立下的戰功,除了陛下本人,再沒人能越得過他長兄去了。
這樣大的功勞卻未提封賞,不是在等著給一個皇夫之位,又是什么?
與崔瑯有著同樣想法的人不在少數,許多官員為此很覺焦心,他們試圖勸諫皇帝陛下三思,可是陛下并未正面提及此事打算;他們想要從那位上將軍那里探聽一二,可崔璟并不喜與人往來,還是和從前一樣獨來獨往,叫他們無計可施。
魏叔易將眾官員的無奈看在眼中,卻是不得不承認,崔令安的確是最好的人選。
八月金秋,諸邦使臣先后抵達京都,向宗國新帝敬獻貢禮。
金承遠仍未離去,他打算長留一段時日,近日正在帶著東羅官員們了解學習大盛文化,負責此事的正是在禮部任職的崔瑯。
各邦使臣們全部抵達之后,大盛朝廷設下筵席款待。
而就在次日早朝之上,卻發生了一件令文武百官始料未及的大事。
天下初定,新君做出了許多有關軍政之制的變動,眾官員意見看法不一,作為武將之首的崔璟則堅定地擁護著新君的全部決定。
兵部尚書喬央的態度不如崔璟那般毫不迂回,立場卻也顯而易見,他同樣是新政的擁護者,今時是,日后也將是。
而中書省與門下省官員大多也與喬央的立場近似,這種局面下,新君推行新政的阻力幾乎等同沒有阻力。
守舊的官員們在清楚地看到了這一點之后,能做的便是妥協之余盡量做出補充,爭取讓那些新政盡量圓緩一些。
這些已經一連議了多日的政務已不足以再掀起百官的情緒波瀾,讓他們意外嘩然的是那位上將軍的舉動。
崔璟主動交出了玄策軍兵符,自請去玄策府上將軍之位。
經北境之戰因募兵反而愈發壯大的玄策軍,在許多官員心中,猶如一柄懸在新朝上方的利劍……這也是大多官員反對崔璟為帝王之配的最大原因。
權勢二字何其復雜危險,如此重權足以令國朝動蕩,即便崔璟一時沒有異心,可他卻會成為異心者眼中最好的劍,有這樣的存在,勢必便會滋生助長更多異心者——這種前提下,若他再成為帝王之配,僅居于一人之下,于國于民,果真是一件好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