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聿閉了閉眼睛,識海里那個催促的聲音好像消失了,腦海里的記憶混亂一片,他想要去細想,卻發現什么都想不起來。等到那些安分的陰氣在他體內蟄伏下來,腦海里那些詭異晦澀的符紋也隨著陰氣蟄伏消失,他近乎枯竭的身體宛若得到一縷生機。
枯樹林里陰風呼嘯,刺骨的寒風接連涌來,周圍的血水緩緩流開。
惡鬼在陰風中瑟瑟發抖,害怕地往旁邊挪了挪,對那些平日里它最喜歡的鮮血避如蛇蝎,人流那么多血怎么還活著,不會死了吧那它怎么辦它也會死嗎
惡鬼小心翼翼地抬起頭,一抬眼就看到遠處坐在血水中的少年。
少年眼底的淬金紋路緩慢退去,一雙眼睛黑沉深邃,唯獨瞳孔邊緣留存這淺淡的金紋,此時此刻那雙眼睛正在看著它。
惡鬼更怕了“道長,您別這樣看著我我害怕。”
宿聿手指能動的時候,耳邊吵嚷的求饒聲變得更加清晰,原本昏暗的視野里出現了不一樣的光點。他陌生地看向那個光點,與耳邊的求饒聲重疊在了一起,腦海里輪轉著一個詭異的圖騰,龐大的陰氣龜縮在他的丹田里,近乎瀕死的身體被救了回來,而眼前也出現了一個光團。
那是一個人型的白色光團。
不對,他應該看不到。
宿聿陌生地回憶著,我是一個瞎子。
“過來。”宿聿不適地眨了眨眼睛,看著那團白色的光團站了起來,隨著他的指令朝著他的方向靠近。
惡鬼在這旁邊守了許久,也不敢往外走,它在這邊看得越久,對眼前這個少年道士的畏懼感變得更深刻傷成這樣居然還能活著,這還是人嗎
可惡鬼不敢多問,道士讓他做甚,他就跟著做甚。
兜兜轉轉繞了好幾圈,道士才沒讓他繼續走動。
“你是什么”宿聿問。
惡鬼茫然了,“我就我就是一個靠南塢山陰氣養成的小鬼。”
陰氣宿聿看著面前的人型氣團。
宿聿問完就沒再問話,惡鬼以為自己說得不夠清楚,哆哆嗦嗦地繼續往外說“我我叫張富貴,南塢鎮杏林村人氏,在世時是一行腳醫師,外出采藥不幸跌落山崖”
周圍陰風還在呼嘯,惡鬼保持著的腿腳有點酸,說得口干舌燥見對方沒搭理,小心翼翼問“道長”
宿聿并沒有沒有搭理它,反而開始審視自己現在的狀況。
他抬手的時候身體還有遲鈍的悶痛感,整個身體的控制權已經回到自己的手里,他碰到了自己的腳,從腳骨的彎曲程度判斷出他的腿已經斷了,觸手之際全是帶著點溫度的血水,想到這些血全都是從自己身體里流出來的,他就感覺到一絲不可思議。
都這樣了,他怎么還會活著
他這個想法一出來,丹田里的眼睛圖騰再次冒出。
強有力的支配籠罩著他,下一瞬他不受控制地吐出一口鮮血。
還吐啊惡鬼心驚膽戰地看著,這這這這還是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