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臨走時候念在方主任這人還算做事講究,她語重心長的勸對方別折騰了。
“煙草挺好的,你看現在大家條件好了都會慢慢的抽帶濾嘴的煙。往后國家肯定是要拿出個章程來管理的,你有管理市場的經驗,到時候指定能派上用場。”
她心道,再等兩年,煙草專賣的條文就出來了,到時候才是煙草發展的重要幾十年。而如今看著光輝的貿易園,在二十年后就會逐漸蕭條,直到幾十年后納入城市改建,不復存在。
走出貿易園,元棠只感嘆命運真是無常。
像是錢紅梅,一個疏忽就葬送了生意,現在看來她拿了錢占了便宜,可再過幾十年,她是否會后悔那時候只要錢,而不是盡快息事寧人早日占著鋪位開張。
像是方主任,他看似倒霉的被人牽連,去了煙草,可再過幾十年,當他的同事們下崗或者調崗之后,他是否會慶幸這時候自己早早離開原單位。
沒了鋪位,元棠想來想去只能到處找店面,順便去跟石頭和小冬送了話。
她之前就說過兩邊是合作,合作的前提是鋪位,本身掙錢都是次要的,主要是讓兩人給她看鋪。這下鋪位沒有了,各自都要重新打算。
本來她還想說如果對方還愿意開這種吃食的小攤,她可以折個低價教給他們怎么做,也是這段時間以來合作順利的情誼。
誰知道她一說,石頭反而松了口氣。
“你這邊如果不干了,我就打算去打工。”
吃食攤子是掙錢,可一個月下來也就那三百多,他們兄弟兩個都耽擱在這一樣事情上,均下來一人一百多。雖然不少,可不夠啊。
石頭是個孤兒,小冬也窮的四面光,不趁著年輕時候掙錢,往后怎么娶媳婦蓋房子呢他們沒有老的能搭把手,只能靠自己。
石頭最近一直糾結要不要跟著哥去,這下元棠算是推了他一把。他們決定離開白縣,去鵬城看看,據說那邊現在缺小工,去了就能一天拿三四十。
元棠聞言沒說什么,只是給兩人一人包了二百塊錢路費。石頭推辭不過,很久才吭哧說了一句
“等你發達了,我還給你打工。”
他不聰明,但他哥說了,元棠這么靈光,別用看小孩的眼光看她,說不好以后她真的能發達。
元棠笑瞇瞇的“好,到時候我再請石頭哥你回來。”
元棠回到家,遇上剛從小河村回來的胡燕。
胡燕一臉的疲憊,跟元棠說起小河村的慘狀。
只要投的,全都沒要回來錢。標會的會頭王家一家子跑了,抬會的那幾家拿著錢的也跑了。不知道是他們自己早就安插的人拿著錢,還是有人看到亂象自己想獨吞跑了。總之跑了一大半的骨干,沒跑的那些倒了霉,輕則挨打,重則賠命。那些正主跑了只留下家人的,連家人都受牽連。這會兒有些人都主動去派出所了,進班房也好過在村里被人打。
一個村子,除了一半人家一分沒投的還算沒有損失,另外的人家都是關起門來罵人打架嚎哭。
她家也不例外。
胡燕回去的時候,胡母已經哭出了一缸的眼淚,看見她就趕緊拉著袖子問她賠錢沒。胡燕跟二哥一個對視,倆人都說也賠了。
全軍覆沒,胡母的眼淚把衣服都全部浸濕,苦的她恨不能跳井死了。
范娟也沒好到哪里去,一聽消息就暈了。胡青就算是再對妻子有怨言,這會兒也得看在孩子面上,他把范娟送去醫院看,醫生說要住院看情況。
一家子凄風苦雨,胡母拉著女兒的手,那手冰涼的可怕。
胡燕只能陪著,之前的母女齟齬似乎不存在了,母親像是一個幼年的孩子,依偎在她身邊尋求安慰和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