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打算好好挑剔一下所謂的紅顏知己,畢竟要論相貌,群芳樓的姑娘絕不比人遜色,但眼前這位若是正主挑剔不得不削減一半。
不過雞蛋里還能挑骨頭呢,有人乜眼上下打量,“姑娘年少,與太傅大人不相配。”
宜鸞說“我今年十七,可以談婚論嫁了。”
又有人試圖嘲笑她圓圓的臉,“姑娘骨相還未凸顯,臉頰上的肉看起來多了點。”
宜鸞不接受她們的外貌攻擊,倨傲道“圓臉怎么了圓臉七分財,不富也鎮宅。去看我們西陵的一品夫人,許多都是圓臉。”
然后那些美人更加不屑了,嗤笑道“你見過幾位一品夫人,如此言之鑿鑿”
“所有一品夫人我都見過。”宜鸞道,“不單見過,她們還要列著隊,依次向我行禮。”
這么一聽,不大對頭。美人們臉上浮起了彷徨之色,“女郎是誰”
宜鸞笑了笑,“不才,常山長公主。”
這下真是見了活鬼了,這些嬌滴滴的美人連風度都顧不
上了,瞬間作鳥獸散。宜鸞本想撈住一兩個的,結果伸手抓了個空,不無遺憾地轉頭問太傅“她們是怕我的身份,還是怕我這個人”
太傅顯然不想分析這個問題,只是幽幽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殿下勸退她們,不必用這個理由。”
宜鸞遲疑道“為什么老師不覺得此舉立竿見影嗎”
太傅調開了視線,“臣為殿下授業,是殿下的老師。”
“就因為是老師,學生才愿意犧牲名節保護,要是換了別人,哪個配我如此厚待”她說得理直氣壯,仿佛太傅不來感念她,就算忘恩負義。
太傅啟了啟唇,可能還想辯駁兩句,最后到底不了了之,轉身道“算了。”
一句算了,說出多少無奈和惆悵。以前三公主對他敬而遠之的時候,他除了操心她課業不佳,沒有別的困擾。如今她刻意接近,弄出許多莫名的誤會,他就要時刻警醒分寸,注意與她保持距離了。
整整衣冠,他揚聲吩咐素一,把他的書送來。這道場周圍喧鬧,他得找個清靜的去處,可是三公主亦步亦趨跟著他,仰頭追問“老師,您要上哪兒去呀”
太傅說“別跟著我,殿下找同門玩去吧。”
華光殿的宗室子弟們大半都來了,只是分散在人群里,各有各的樂子。
說起那些同門,宜鸞并不感興趣,“日日上課能見到他們,沒什么好玩的。”
太傅道“殿下也日日能見到臣,可你總跟著臣,令臣惶恐不安。”
宜鸞迷茫了,怎么就惶恐不安了呢,她只是希望拉近一點距離,將來風聲走漏起來也好有理有據。
可太傅是真的不愿意搭理她,一手執書,一手負在身后,搖著廣袖走開了。
宜鸞想追,卻又擔心惹他煩悶,只好站定了追問“老師,你什么時候回道場”
太傅沒有回答,乘著燈籠的光往遠處去了,漸漸沒入了混沌的晨色里。
宜鸞有點失落,嘆道“我想與他商談的事,一件都沒談成。”
排云見太傅走了,才來與三公主匯合,直說不要緊,“還有機會,天都沒亮呢。”
那倒是,因為起得太早,直到現在天色都是昏昏的。不過太極觀很是好客,體諒遠道而來的香客,特意準備了晨食。東西很簡單,每人一碗糯米丸子,那丸子搓得精細,一個個只有指甲蓋大小,臥在濃白的湯里,頂上灑了幾根紅綠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