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云彤聞言忍不住笑了。
“正好我今年也不準備送你了。”
紀云彤回了一句,坐下挪開書看向那寫到一半的信。
墨還沒干就被蓋上,上頭的墨跡已經糊作一團。
紀云彤聽著顧元奉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提起筆想要重新給信起頭,腦中竟有一瞬的空茫。
他們已經認識了十幾年,彼此的生活都交融在一起了。就連父親守完孝后去赴任能把她留在金陵,也是因為她身上有這么個雙方長輩都認可了的婚約。
紀云彤把面前那半紙廢信揉作一團,抬手扔進了旁邊的廢紙簍里。
過去的都已經過去,她應該去做一些以前沒有做過的事,看一些以前沒有看過的景致,而不是一味抱著不屬于自己的東西不放。
紀云彤提筆重寫了一封信,聊起了最近讀到的書、最近遇到的趣事,最后才問了一句“等到春天我想去放紙鳶,你會做紙鳶嗎”
另一邊,顧元奉氣憤地回到家,看到紀云彤往年給他送的硯臺想狠狠扔地上,拿到手又有些舍不得。
去年那位金陵城最有名的刻硯大師已經去世,如今這硯臺可是有價無市的寶貝,別人想求都求不來。
也就紀云彤當初長得討喜,嘴巴又甜,才能哄得人家給她刻了這么一方硯臺,要不然人早就收刀十幾年了。
錯的又不是硯臺
顧元奉把硯臺放了回去,又把金葫蘆擺在旁邊。
紀云彤不要正好,他可以拿來擱筆
一想到紀云彤,顧元奉又是一陣氣惱。
她憑什么那么理直氣壯
他越想越郁悶,抬頭看見窗外那棵開得正好的臘梅樹,忽地想起以前紀云彤年年都跑來摘花。
今年紀云彤沒來。
上次她過來,只在前院扇了他一巴掌就走了。
顧元奉氣沖沖地起身,叫人喊幾個家丁過來,命他們動手挖樹。她憑什么想來就來,想不來就不來煩死人了。
家丁見顧元奉一臉氣悶,不敢觸他霉頭,那么大一株梅樹愣是讓他們三下并兩下地連根挖起。
家丁上前請示“公子,挖好了,是要挪出府去嗎”
顧元奉吩咐道“先把多余的花枝給切了。”
家丁依言照辦,很快把那株臘梅切得光禿禿。
這臘梅已經有點年頭了,小時候他還能爬上去踩低花枝給紀云彤摘花。
現在回頭一看,它除去花枝后居然只有那么大一點,瞧著既不結實,也不高大,跟記憶里需要仰頭去看的模樣相去甚遠。
顧元奉讓一部分人負責抬樹,一部分人負責扛著花枝,浩浩蕩蕩地直奔紀家。
到了紀家門口,他還撞上個紀云彤手底下的人,看樣子是要去外頭辦事。
顧元奉喊住那小廝,狐疑地追問“你不會又要去賣什么東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