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牌桌邊上打了半個時辰,就發現顧元奉臉上全是紙條,全是紀云彤給他貼的。
偏他自己還挺樂呵,一點都沒因為自己輸得多而覺得羞恥。
紀云彤都不知道他在得意什么。
見顧元奉這家伙存心搗亂故意要輸,眾人也不慣著他,都不陪著他玩了,改為圍坐在一起玩飛花令之類的輕松游戲放松放松。
在場的大多年紀都小,便也不玩什么罰酒的,飲上一口清茶便算是罰過了。
顧元奉沒再作妖,紀云彤這小半日倒是過得挺愜意。到了蘇州碼頭處,柳文安三人就與她們作別,徑直前往柳老太爺府上。
這是自家人的待遇,顧父他們要登門自然得提前遞個拜帖另約時間,要不然就太冒昧了。
顧父先帶人去安頓下來,因為想在這邊小住些時日,所以他直接租了個園子,乃是清貴人家留下的,布置得很是雅致。
主人家去了外地為官,園子暫且空著,顧父提前與對方說了一聲,便把園子討來小住幾日。
到底是別人家的園子,白日里又要一起出去,四個人也沒住得太分散,而是擠在同一個院子里。沒了外人在,顧元奉就迫不及待地跑去找紀云彤。
做了這么久的船,紀云彤正想洗個澡歇會呢,就瞧見顧元奉來了。她轉頭問他“你不好好歇著,來我這邊做什么”
顧元奉邀功道“我今天沒攔著你和那姓柳的見面了。”
紀云彤聽了他驕傲的語氣忍不住笑了笑,這對他來說看起來是很大的讓步了。她說道“所以我也要允許你去跟周頌他們交朋友對吧”
顧元奉雖覺得這事和周頌他們沒關系,但還是覺得機不可失,馬上和紀云彤商量起來“這樣好不好以后我們都可以自由交朋友,誰都不攔著誰,但是我絕不和女的單獨相處,你也絕不和男的單獨相處。”
難得出來散心,紀云彤也不想和顧元奉討論掃興的人和事。她一口應下“好。”
紀云彤應得這么快,顧元奉倒是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紀云彤余光瞧見了來到不遠處的綠綺,對顧元奉說道“我要去洗個澡,你該回去了。”
顧元奉“哦”了一聲,手腳并用地退了出去,耳根后知后覺地開始發熱。
在他們大吵一架之前,他從來沒對紀云彤生出過什么過分的想法來,也從來沒有好好思考過未婚夫妻是怎么樣的關系,可不知是從什么時候起,他漸漸就多了許多念想,再看到紀云彤時便漸漸有了男女之別。
從前那些再自然不過的親密無間,如今回想起來卻叫他有些面紅耳赤起來。
紀云彤總說不能這樣、不能那樣,可他們從很小的時候起就時常偷偷摸到對方房間里,與對方擠在一張床上睡。只因他們當時年紀還小,所以父母就算發現了也沒管,由著他們腦袋挨著腦袋蓋著被子說悄悄話。
在很長一段時間里,他們都是這樣密不可分的關系。
還是十歲以后才慢慢沒那么黏糊了,可只要和兒時那樣湊在一起的時候他們依然分不清男女的界限,即使雙方誰越了界都還是反應不過來。
直至那日午后陽光晴好,他在自己的屋里午歇,本來他已經醒了,可暖烘烘的陽光照得他不想睜開眼。接著他聽見了紀云彤由遠而近的腳步聲,他也不知怎么想的,故意繼續閉著眼裝睡。
紀云彤過來喊他,他也不睜眼。本來他是想看看紀云彤喊到什么時候會發飆,結果他感覺到紀云彤湊上來親了他一口。小時候他們也會親親對方的臉頰或者開開心心地抱抱對方,但那天紀云彤親的是他的唇。
哪怕只是一觸即離,他也覺得唇上像是被火燒了似的,一直燒到他耳根那邊去。
紀云彤應當也是緊張的,很快就退開了。過了一會她才又上前繼續推他,喊他出去打馬球。那天下午他球打得不好,紀云彤卻難得地沒有數落他,因為她自己也沒打好。
那時候他們都才十一三歲,她興許只是一時興起才那么做的,而他也沒有做好給人當丈夫的準備他們都還太小了,小到他們不知道該怎么應對這突如其來的轉變。
他總想著,等他們長大了再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