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元奉早在一邊待得不太耐煩了,見紀云彤回來后馬上湊過去說道“你剛才做什么去了怎么這么久才過來”
紀云彤當然不會說自己剛才硬生生把初次見面變成自家書坊潛在作者、潛在讀者發展大會,她笑盈盈地說道“與蕓娘她們聊得好,自然就晚過來一些。”
這幾日兩人沒再吵架,又有了能一起做的事,相處起來倒是漸漸有了點往日的融洽。
一聽她是跟許家大姑娘湊一起,顧元奉心里又有點酸,總感覺這許家大姑娘也是突然冒出來的。
以前她們根本就不認識,結果這人趁著紀云彤和他吵架湊了上來,紀云彤莫名其妙就和她越來越好了。
顧元奉心里只有一個想法
趁虛而入
他們一個兩個都趁虛而入
紀云彤不知道顧元奉又在暗自郁悶,她注意到柳老太爺出來了,身邊還跟著兩個少年郎,一個是他的得意孫兒柳二郎,另一個則是柳文安。
開席以后,眾人紛紛向柳老太爺祝壽,有人好奇有些臉生的柳文安是誰,柳老太爺便給他們介紹起來,說這是他族弟的孫兒,從前長在金陵,如今少年失怙、母又改嫁,一個人孤苦伶仃。
柳老太爺還表示自己已經考校過這孩子的才學,天資比他族弟當年更勝一籌,決定接下來兩年要把柳文安帶在身邊親自教養。
眾人俱都憶起柳家是有過那么一號天資過人卻考運其差的倒霉人物,便紛紛開始夸贊柳老太爺又得一好苗子。
紀云彤聽了一耳朵,心里也挺為柳文安高興的。
柳老太爺雖沒有官職在身,但他有個正在當宰相的兒子,柳文安得了柳老太爺的認可,代表著將來他入了官場可以得到柳相的幫扶。
都說朝里有人好做官,這還真不是虛話,要不怎么每次科舉結束后編進士錄都先把家世和籍貫給寫上無非是別人都是先看從哪兒來、出生在什么家庭,才決定以后用何種態度與你相交。
興許這種官場風氣不是好事情,可只要你踏進其中便免不了要按照既定的玩法來走。也許偶爾會出一兩個意外與變數,但恐怕也是旁人選中的棋子而已。
除非你成為執棋人。
可天下又能有幾個執棋人
任你有通天的本領,入局后都得先乖乖當棋子。
這一點是紀云彤讀邸報時得出來的感慨,年前她與柳文安對坐幽篁之下閑談之時便曾討論過這個話題。
那時候紀云彤還跟柳文安感慨“棋子雖然可憐,許多人連入局當棋子的機會都沒有。”
這話指的是那些考不到功名的讀書人,更是無數連考功名機會都沒有的女孩兒。
其實前朝有過女孩子參加童子科的先例,那女孩兒說沒有規定女子不能考,堅持要應試,且還給她考過了童子科。
童子科是針對少年天才的考試,只要十五歲以下的孩童前去應試并且表現出眾就可以授予官職。只可惜朝廷知道這件事后不咸不淡地給這女孩兒封了個命婦品階中的“孺人”,便把這件事給糊弄過去了。
到了今朝,那些制定新朝科舉制度的人想到還有這么個漏洞,當即把它給補上了,明確規定女子不得應試。
開國皇帝看到這一改動后龍顏大悅,表示有些女子“艷妝怪服,遍見朝士,所至聚觀,無不駭愕”,著實沒有女人樣子。
他們新朝的女子就要賢良淑德,不學前朝那些亡國作派
所以紀云彤才說,許多人連當棋子的資格都沒有。
從一開始路就被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