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戶川亂步火急火燎把手里的睡裙重新塞進行李箱,他繞著箱子轉了兩圈,滿臉為難。
他的行李箱無疑正在隔壁,隔著兩張門板一條走廊,有什么隔空取物的好辦法嗎
給前臺打電話,讓服務生幫忙送一送
江戶川亂步的手尚未碰到座機,門外傳來兩下清脆的叩門聲。
未吹干的發梢掛著水珠,過熱的水溫將皮膚蒸得白里透紅,江戶川亂步低頭系好浴巾,將門拉開一條縫。
隨即反手關上門
門外的超級笨蛋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被關在門外,拍門拍得越來越大聲“有本事開門,有本事出來給我看一眼呀”
“我的睡裙真的超舒服亂步先生擠擠也能穿,試一試吃不了虧上不了當,這個教我大睡裙派非傳不可。”
世界第一名偵探為什么會遇上世界第一大笨蛋,可惡
他才不會穿她的裙子,就算、就算她穿了他的衣服也一樣
我拍門拍得手快震麻了,門板后的江戶川亂步抵死不從。
好小氣,讓我看一眼怎么了我的穿衣品味那么好,他穿我的睡裙不可能難看的。
“我們總要把行李箱換過來呀。”我說,“難道明天一大早,我們兩個互相穿著對方的衣服去見同行嗎”
這個臉,我不是不能丟。
只要有人丟的比我大。
“你隔著門把衣服
遞給我。”江戶川亂步在門縫里說,“我先穿上衣服再把行李箱換過來。”
“為什么不是你先遞給我”我恍然大悟,“我懂了,亂步先生是很好奇嗎好奇我穿你的衣服是什么樣子”
“可以給你看哦。”我大方地說,“只要你穿我的睡裙出門銀色那件怎么樣”
多么合理的交易,心動了嗎
回答我的是門縫中伸出的手臂,胳膊上搭著我那件銀色的絲綢睡裙。
“拿去”江戶川亂步氣呼呼地說,“我才不想看,我一點兒都不好奇。”
我換壁紙計劃失敗了,嘖。
我見好就收,拿回我的睡裙,回房間換上。
身上的小恐龍睡衣則脫下來原封不動疊好,搭在他的行李箱上。
照例叩了兩下門,門縫中伸出的手臂迅速抓過衣服,一陣悉悉簌簌的動靜后,江戶川亂步把門拉開。
包裹在毛絨絨小恐龍睡衣中的名偵探單手推著我的行李箱推出門檻,又把自己的行李箱抓到手上。
“咔擦。”
我按下快門,掃了眼照片,“勉勉強強可愛,堪為壁紙。”
主要是亂步先生的表情特別有意思,臉紅的臭臉貓貓,稀有款。
江戶川亂步揚眉就要生氣和我吵架,他的目光落在我吊帶邊的鎖骨上,突然撇過頭。
“大晚上不要隨隨便便穿著睡裙在走廊晃。”他小聲嘟囔,“這一層又不是只住了我和你。”
“誰拿錯了行李箱就是誰的責任。”我接過行李箱,困倦地揉揉眼睛,“很晚了,亂步先生早點休息吧,晚安。”
他有沒有回我一句晚安,我已經不記得了。睡前最后的記憶是我把自己丟進被子里,抱著枕頭一秒昏睡。
第二天,我在土匪啄木鳥啄臉的起床鈴中悠悠轉醒,一邊刷牙一邊翻閱酒店的早餐餐單。
“鈴木大酒店不愧是鈴木集團旗下,床好好睡。”我對著鏡子扒拉眼皮,“早八熬出來的黑眼圈都看不出來了。”
我答應了福澤先生,勇敢肩負起叫名偵探起床,讓他不至于睡到太陽曬屁股錯過活動的偉大使命。
這個使命可能有點艱難,酒店的床是一汪邪惡的沼澤,將輕敵的勇者吞沒在軟綿綿的夢鄉中,一睡不醒。
勇敢偵探不怕困難,大不了我關門放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