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的,嘲諷的,不忍的,假惺惺的,還有始終面無表情的凌霄劍尊本人方白衣。
此刻這位劍尊手心正漂浮著一截瑩白如玉的骨頭,他身邊,可愛的小師妹臉蛋紅撲撲的,正抓著他的衣袖。他看了自己弟子一眼,安撫道“不急,回去再把劍骨放回去。”
聞月厭環視了一圈,看著那一張張熟悉的臉,一度痛到想要嘔出,她想說一句什么,但張嘴吐出的只有血。胡亂抹了一把,看到自己掌心被血沾染的刀疤,仿佛想到了什么,宛若瘋魔一般大笑出聲。
一時間,所有吵吵嚷嚷的聲音都靜了下來。
她笑著笑著,又開始咳。本命劍都要握不住了,身影也輕微歪斜,山風一吹,看著就像一片枯死的葉子在用最后的力氣,扒緊自己的枝丫。還能站著多久呢都到這個地步了。
到底有人覺得不忍。有人勸她趕緊道個歉,有人勸一臉肅穆的宗主說算了,此前因為她入了凌霄劍尊門下,錯失機會后,一直針對她的霍雪也默默地上前,看著是想要攙扶。
旁邊一位不認識的師姐面露痛色“現在劍骨已經還了,你知錯就改便是”
“我沒錯。”聞月厭推開霍雪的手,吃力地拎起劍,站直身子,舌尖舔過唇角的血液“你們奪我劍骨,這個仇,我記著了。”
“放肆”
黑著臉的宗主一掌擊出,她五臟六腑皆受到重創,狼狽地趴在地上,一時都爬不起來。宗主還對著她大罵不知悔改,揚言要劍尊逐她出
師門。
聞月厭再次吐血,但她仍是笑,廢力的靠著劍撐起身子,說不用,接著一劍捅進自己腹中,掏出了金丹“我還給你們。”
場面再次靜默。
沒人去接這顆金丹,聞月厭伸出的手一歪,滿是鮮血的珠子就這么滾到了地上,血色沾染到了泥土。
她想站起來,踉蹌了一下后半跪在了地上,此時她幾乎成了血人,睫毛上都掛著血珠,一身白衣染成了鮮紅。沒有金丹,她的修為瞬間下跌,又加上重傷,幾乎是風一吹都要倒的地步。現場眾人呆呆地看著她重復了好幾次,才終于站起來,又靠著劍,一步步挪到了誅魔崖的邊緣。
驚詫中,有人叫了一聲她的名字,想出手拉人回來,伸出的手卻被別人制止“別去,讓她跳,這種禍害,死了剛好。”
誅魔崖下面連接著禁魔淵,那里囚禁著無數大魔,元嬰以下基本進去都是個死,更別說她此時的狀態,估計一下去就會被萬魔吞噬干凈血肉。
最后一刻,聞月厭轉頭,像是要牢牢記住他們的臉一樣,依次看過去。最后看向方白衣,他察覺到視線,抬頭,兩人對視時,聞月厭緩緩露出一個笑,身體往后仰去。
那一瞬間,方白衣看到了她的口型我必殺你。
他只是隨意地一揮袖,對身邊姿態親昵的弟子說“走了。”眾人也如同潮水般退去,只有一直沉默的霍雪往前兩步,撿起了地面上那顆沾著血跡和泥塵的金丹。
這次“抽劍骨”事件,起源就在方白衣身邊那個受寵的小師妹。
她以極差的資質進入宗門,不知怎么,被劍尊看中收為了弟子。因為性格迷糊可愛,宗門內沒人不喜歡她,唯一值得說道的,估計就是修為了。師姐聞月厭是同師尊方白衣一樣的超級天才,大師兄同樣資質不差,是百歲金丹,只有她的身體像是個破了洞的水桶,進了宗門幾十年都沒筑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