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面是正常普通的基礎版型,只有手摸上皮面才知道用料舍得。后面似乎還有什么裝飾,但被少年過長的后發擋住,安室透當時也沒想細究。
偏向優越的衣著打扮,完全可以排除缺錢不得不降低生活品質這個選項。
倏爾,安室透聽到了微微水聲。
屋里有人
男人詫愕片刻,瞳色頃刻間轉變。他壓低腳步,快速走上樓梯,尋聲站在一處緊閉的房門前。
是浴室。
他伸出手。
不知為何,金發男人忽得心如擂鼓。一道無形的大手在他捏住老舊門把的那刻就攥住了跳動的心臟。
他站在門外,同站在被天火灼燒著的阿喀琉斯屋外的珀琉斯。
在擰開門把的一瞬,一個念頭輕輕叩響
松田伊夏當時被他扼住脖頸的時候,到底在看什么
水波蕩起。
黑卷發的少年沉在水里,平日重量尚輕的水在此時如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他層層包裹,卷入更深、更遠的黑暗中。
他張開嘴,一小串氣泡竄起,消失在水面。
窒息如漲潮緩慢而不容置喙地翻涌而來,強迫他去想起一段更為久遠、念念不忘的回憶。
但身體卻在此時背叛了自己的主人,強硬地遵循自動發出的求救信號,試圖浮出水面。
嘖
松田伊夏在心里罵了一句,他用手扼住自己喉嚨,試圖進一步加深身體無法承受的窒息。
手指軟綿無力,浸泡在水中的脖頸濕滑無法握緊。
他伸手探去浴缸外,胡亂摸到一條長毛巾,當即將其繞過側方水管,圈過脖頸打了個活結,然后雙手并用攥緊尾端。
繩索驟然收緊。
混亂中他好像勾到了耳朵上讓安室透牙疼許久的環鏈,耳垂猛然拉扯出一道刺痛,和久不能呼吸后大腦和耳膜接連不斷的震鳴連在一起,最后變成一段模糊的音頻。
“我們很抱歉。”
說話聲淡去,淅淅瀝瀝的雨落下。
他抽條的身體隨雨聲變矮,街道墨水般在眼前鋪開,雨愈下愈大,砸向地面,霧氣氤氳。
邁開步子,膝蓋、小腿乃至胸腹就會傳來鈍痛,嘴里漸漸彌散開一股惡心的鐵銹味。
別人的。作為反擊,他從對方掐過自己的手上撕咬下了一塊肉。
畢竟當時尚未獲得咒力也沒接受過五條悟魔鬼訓練的身體羸弱不堪,四肢細瘦得狼狽。他唯有牙口有優勢。
虎牙尖,咬人會更疼些。
十五歲的少年撐著一把黑色的傘。疼痛未熄,他沿著街道慢慢走過,將沉寂的手機掏出查看。
被反復看過無數次的界面沒有退出,鎖屏打開便是一封昨晚的短信。
與上一封相隔了一周多。
to松田伊夏
初三好好學習,生活費匯過去了,不夠再問我要。
界面上能直接看見的只有這兩句,他往下滑動,寫在最后的問句才展露出身影。
等高中,就搬來公寓和我一起住吧
少年垂著眼眸,纖長卷曲的睫毛投下細密的影,看不出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