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書光二十多歲,樣貌英俊,鼻梁上架了副近視鏡,他大步走上前,拔出了背上的砍刀,緊跟著從收容站站長的房間里傳來了一陣敲打摔砸的聲音,沒一會兒,這個世界就安靜了不少。
張立憲從院子里走了出來,臉色不是很好看,“團座,您去看看吧,有人比咱們先到一步。”
虞嘯卿哦了聲,下了車,他不像是自己的手下,把自己武裝的近乎成了一個彈藥庫,他的身上只有一把柯爾特手槍和一柄中正劍,讓人感到最具殺傷力的并不是他身上的槍和劍,而是他自己,他本人就像是一把挺立的寶劍一樣,仿佛隨時能夠扎死人。
張立憲、余治忠誠地做著虞嘯卿的近衛,他們從大門走進來,目光掃過院子里的潰兵,最終在坐在門前地面上的夏遠身上停留幾分,無他,夏遠身上的這身軍服在這群潰兵眼中實在是太扎眼了。
只是他身上的這身軍服顯得有些破舊臟亂,但穿著這身衣服的人,卻帶著一股不可讓人忽視的精氣神。
虞嘯卿瞇著眼打量著夏遠,夏遠也在打量虞嘯卿。
虞嘯卿算是一名漢子,可惜在最后的時候被唐基架空了,沒有了實權,最終是靠著炮灰們拖垮了日軍,取得了勝利,他成功了,那是對于他自己,他失敗了,是對于自己的部下。
夏遠倒沒有看不起虞嘯卿,國黨的體制本身就不同意我黨,可以說,國黨的部隊魚龍混雜,一個派系一個派系,甚至漸漸演變成了家族模式,誰都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嫡系部隊死傷慘重,能夠用炮灰去開路,他們絕對不會讓自己的部隊去送死。
他看不起的是這個世道。
這群潰兵也渴望著勝利,而上級卻只想著如何讓他們去為自己的嫡系部隊擋子彈。
潰兵們的視線在眼前這位突然出現的團長和夏遠身上來回游離,他們似乎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他們隱隱約約能夠感覺到一股氣息在兩者之間醞釀。
不辣問“咋回事”
煩啦搖搖頭“估計是兩位長官重組潰兵的時候遇到了。”
郝獸醫說“那我們咋辦”
煩啦咬著嘴唇,道“這是團長與團長之間的斗爭,我們靜觀其變。”
潰兵們聚集在一塊,他們沒有吭聲,只是靜靜的看著,他們的目光多在夏遠身上停留,似乎是希望夏遠能夠解決眼前的問題,這群人帶著槍,全副武裝,看起來都不好惹的。
虞嘯卿瞇著眼看著夏遠,又掃了眼潰兵,這群潰兵身上難得的帶著自己的槍,一旁的缸里還殘留著昨天的剩飯,而眼前這個人官職和自己一樣,但不知道這家伙的真實身份。
張立憲請求自己去試一試這家伙,虞嘯卿擺了擺手,他走上前主動去接近夏遠,居高臨下的看著夏遠“我最近聽說甸緬那邊逃過來不少兵,都當了逃兵,到了這里又搖身一變,變成了潰兵。”
完了,來者不善
這是煩啦內心的第一個聲音,很顯然,眼前這名團長就是來質問夏遠,認定夏遠是當了逃兵,這可是重罪,尤其是團長當了逃兵,那基本是被槍斃的。
夏遠卻十分平靜道“按照團長的意思,整個禪達的潰兵都是逃兵嘍,前線吃了敗仗,將士跟著潰逃,一個人逃就能卷走十個,十個就能卷走一百個,這么說他們都是逃兵”
他掃過虞嘯卿身后的一群幫眾“這位團長來到這里,是興師問罪的意思還是說要對逃兵進行處決那真要這么算的話,從九一八事變以來,潰逃的部隊一批接著一批,按照您的意思,他們也都是逃兵了”
虞嘯卿瞇了瞇眼睛,夏遠不動聲色的就把一定大帽子扣在自己頭上,自九一八事變之后,國黨采取的是不抵抗政策,企圖用這種方式來填滿日軍的貪婪,可惜他們小小看了日軍的胃口。
真要按照虞嘯卿的意思,不要說是整個禪達,整個國黨當逃兵的有多少,估計子彈都打不完。
他心里思考的時候,夏遠又開口了,“我的團部在前線吃了敗仗,士兵潰逃我這個當團長的自然要卸職,但我更想要彌補自己的過失,收攏潰兵,帶著他們重新殺回到甸緬。”
夏遠抬起頭看著虞嘯卿,這是他第一次在虞嘯卿面前低頭,“團座來到這里,估計也是這個意思,日軍在甸緬猖狂行進,前線將士潰逃,就要收攏潰兵,阻擋日軍的反撲,我愿意帶領這群潰兵,殺回到甸緬,為你做先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