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依山而筑并不能減少被襲擊的面,便也沒有必要了。
三者,則是鄧艾覺得不應該擇址在壽山與淮水相距的最狹隘之處。
壁塢的作用,不僅是讓士卒有依托而守御,更在于戰事爆發之時可以庇護淮水兩岸棲居屯田的士家與黎庶。而夏侯惠選擇的這個地點,與黎庶聚居的邑落以及士家各個屯田點隔得太遠了。
在倉促之間,不是所有黎庶與士家婦孺都有充足的時間跑來避難。
故而,他的建議是將壁塢擇址在淮水畔,在黎庶與士家棲居之地的中間空曠處。
如此一來,黎庶與士家婦孺皆可以從容躲避戰火了。
且不會有缺乏水源之危。
最重要的是,依水而筑可引淮水來修護城河,戰事持續很長的時候,還能用渡船轉移壁塢內婦孺減少糧秣的損耗。
最后一層思量,則是帶上些許功利之心了。
鄧艾覺得,如果臨水而筑的話,壁塢也會變相的成為兗豫二州郡兵與士家馳援淮南的前哨,如掩護士卒渡河以及作為糧秣輜重輸送的中轉站等等。基于這樣的考量,說不定征東將軍滿寵就會派遣其他部軍士以及撥調更多物資來協助修筑了。
也讓新軍更擁有更多時間演武了。
“將軍,這便是艾的思量。”
花了好長的時間才磕磕碰碰講述完的鄧艾長舒了一口氣,再次行禮后,便正襟危坐恭候夏侯惠的決策。
耐著心性聽完的夏侯惠,也悄然舒了一口氣。
很認真的聽一個口吃很嚴重的人長篇大論,屬實是一種折磨。
比如曹纂因心不喜鄧艾,以及修筑壁塢之事不歸自己操心的干系,早就不耐折磨帶著王喬離席而去了。
“嗯,士載見解頗善。”
輕輕頷首,夏侯惠贊許了聲,旋即耷拉下眼簾沾須沉吟。
他心中已然認可鄧艾的壁塢擇址建議了。
如今思慮的是,要將鄧艾放在什么位置上比較恰當,如不會引起曹纂的不滿以及不違背軍中轉遷的制度。
而鄧艾也靜靜的等候著。
在曹纂離去的時候,他就知道不會因為犯上而被杖責了。
因為曹纂若是仍想為友朋兼幕僚王喬出氣的話,就應該繼續在座等他敘述完,不管他是否言之有理都以“軍規不可廢”的理由,建言夏侯惠動用軍法。
只不過,他也吃不準夏侯惠是否提攜自己。
夏侯惠還很年輕。
而年輕人是很好顏面的。
尤其是權貴出身、備受天子器異的年輕人。
他方才將夏侯惠的擇址駁得一無是處,難保夏侯惠在感覺顏面有失的情況下不會惱羞成怒。
畢竟,認可并且采用他的諫言是一回事,提不提攜他又是另外一回事。
持續了好一陣的沉默后。
夏侯惠終于起身,來到鄧艾的跟前,用腳輕輕抹去地上的輿圖,換聲說道,“士載才學甚優,充任一小卒實屬屈才了。不過,軍中無功不可遷職,現今正值新軍甫立之際更要賞罰分明。這樣吧,我將壁塢修筑之事托付給士載來調度,待壁塢修繕完畢了,我便以此為你錄功、轉你為新軍五百人督軍曲候。且日后伱若是有其他見解,不管是關乎兵事抑或農桑之事,皆可徑直來尋我詳言。”
“謝將軍提攜”
聞言,早就起身恭立在側的鄧艾,連忙躬身而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