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太守信任。”
含笑做了聲謝,夏侯惠走下來將油脂燈擱置在案,然后作別道,“夜已深矣,太守軍務繁忙,我不敢打擾太久,若太守沒有其他囑咐,我便歸去了。”
也對,在確定了張虎為將率后他就該告辭了。
畢竟已然心照不宣的二人,也沒有什么可繼續商討的了。
“好,稚權自去。”
田豫淡淡的笑著點頭,并以眼神示意牽弘代為送一送。
但夏侯惠還沒有走出軍帳內,他似是陡然間想起了什么,便又繼續開口說道,“對了,稚權,我這些時日會在清晨時分外出,將近巳時方會歸來,翌日與驍騎將軍計議亦不例外。”
說罷便吹滅了油脂燈,往邊上的木榻走去,準備歇夜了。
夏侯惠知道他外出是做什么。
來到雁門郡后,田豫便讓依附魏國的西部鮮卑部落族眾充當斥候,時刻刺探軻比能與步度根的動靜,且每日清晨都會去桑干河對岸聽取他們打探到的軍情了。
至于為何那么麻煩,是因為那些部落素來左右逢源。
他們并不敢拿身家性命來賭魏國一定會獲勝與順利擊殺軻比能,故而勒令族眾斥候不得在魏國軍營內露面,以免落下了口實日后被軻比能報復。
當然了,夏侯惠也知道田豫特地提一嘴此事,并不是想讓他一并過去會見斥候。
而是在善意的提醒。
讓他趕在翌日田豫向秦朗討要張虎過去設伏之前,先去與秦朗說一聲。
為了不讓秦朗覺得,他越俎代庖給戰事作定策了。
故而,夏侯惠也沒有作答,只是神色恭敬的深深作了個揖,然后才大步離去。
出了田豫的軍帳,牽弘執意將他送到歇夜之處。
對此,夏侯惠倒沒有拒絕。
此番秦朗僅是帶了百余騎過來陰館,所以并沒有過去給洛陽中軍準備的營寨中休息,而是就地宿在了田豫的營寨中。
故而夏侯惠的歇夜之處與田豫軍帳的距離,也不過約莫五百步而已。
送送也不麻煩。
不過,在田豫軍帳內一言不發的牽弘,在路途之上還如此感慨了一句,“不能與將軍并肩在殺胡口討賊,實乃弘之憾事也”
這是在試探我承不承今日之情嗎
聞言,夏侯惠心中不由好笑。
當即也順勢來了一句,“是啊,此番不能見識聞名天下的烏桓突騎作戰,亦乃我之遺憾也。”就在感慨罷了,便又話鋒一轉,又類如承諾般道了句,“不過,如今天下刀兵不休,正是我魏國用人之際,日后你我定會有并肩而戰之時。”
“若如將軍之言,弘屆時必唯將軍馬首是瞻”
牽弘聽了頓時舒懷,也連忙慨然作言,且還發出了邀請,“將軍軍帳在前,我便止步于此了。今夜與將軍相識相談,頗有裨益,亦意猶未絕。如若將軍想目睹烏桓突騎戰術,隨時可來弘軍營。”
“好,若有空閑了,我必去叨擾。”
二人話別幾句,便各自轉身離去。
而夏侯惠走到自己軍帳前,并沒有當即進去,而是駐足想了想,便又往相隔不遠的秦朗軍帳而去。
經田豫方才的提醒以及牽弘的試探,讓他陡然意識到,秦朗可能并非無有城府之人。
或許午后計議時,秦朗作訝然態出聲打斷他的話語乃是故意為之。
為了不讓他順勢提出誅殺軻比能的言辭。
所以,他打算試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