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非是在說,他索要御馬之事即使天子不再芥蒂了,但他因為沒有迎來懲罰,故而心中的愧疚無法消失。而若往更深里作思,則是他希望以這兩匹小馬駒作為賠罪,讓他人日后不能再以索馬之事來攻訐他。
“嗯,朕知矣。雖稚權所述之事毫無樂趣可言,但念你一片赤誠,便不罰俸了。”
曹叡略微沉吟后,不復再此事上多言,而是話鋒一轉問道,“稚權昨日歸來洛陽,可聽聞了安定郡亦有胡虜叛亂之事”
他指的是安定保塞匈奴大人胡薄居姿職起兵叛亂。
而叛亂的起因,正是柯比能在伏擊并州刺史畢軌的兵馬后,自忖魏國必然出兵來伐,故而遣人去安定郡邀胡薄居姿職聯合。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胡薄居姿職竟是答應了。
完全不顧及,以自己部落的實力想對抗魏國雍涼大軍,無異于以卵擊石。
事實上,他才剛舉起反旗,就迎來了屯兵在隴右的張郃與鎮守在關中的司馬懿左右來襲,還沒支撐一個月便再度俯首請降了。
而夏侯惠之所以也知曉此事,則是在趕來叩闕面君的路上,扈從張力提及了此事。
然而他想不通天子為何倏然對他提及此事。
不是都討平了嗎
難道是要未雨綢繆,與我計議蜀國出兵之事
“回陛下,臣惠今日方知。”
夏侯惠點了點頭,朗聲而應,亦忍不住發問道,“陛下言及此事,乃是以逆蜀已然二歲不入寇、而我魏國今歲接連動兵,故而憂蜀兵將出邪”
“嘿,倒不是此憂。”
擺了擺手,天子曹叡哂然而笑,“安定郡有叛,大將軍將兵討之際,亦修表于朕,求今歲廟堂無有轉遷雍涼僚佐之議。緣由正是以蜀兵積谷近三歲,復見我魏國并州與雍涼有叛,恐翌歲來寇矣。”
原來司馬懿早就上表了
不過也對,老謀深算如司馬懿,自是能見微知著。
夏侯惠在心里感慨了聲,正斟酌著該怎么作答曹叡之時,卻被曹叡一記悠悠嘆息給搶了先,“朕言及此事,乃是心中意難平耳。彼步度根、胡薄居姿職者皆是勢窮來附,我魏國不以族類鄙之,委以保塞大人、恩榮不缺,然彼等竟復叛之。此乃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乎抑或者是乃朕不德、恩威不著,以致彼等無有臣服之念邪”
呃,沒必要如此罷。
胡虜之輩,焉有知恩義可言
“彼胡虜者,寡文學少禮儀,素不知恩義,皆畏威不懷德。”
想了想,夏侯惠如此作答,“且臣惠嘗聞堯有九年之水,不失為帝;湯有七年之旱,不害為王。天變尚且不妨,胡虜之輩興亂,陛下何必介懷也。”
“畏威,而不懷德”
聞言,曹叡喃喃復述了一遍,旋即擊榻而贊,“胡虜之輩人面獸心,誠如稚權此言哉嗯”且在做了一個長長的鼻音后,方續言道,“賊酋柯比能授首,泄歸泥與戴胡阿狼泥復率眾求附,廟堂諸公殿議,多有以封王賞資、復安置并州之言。而今,稚權所言彼等畏威不懷德,朕深以為然,亦不想重蹈步度根覆轍、養虎為患;然若不以厚恩安之,又恐彼等離心復作亂,此事兩難全也。依稚權看來,計將安出”
這不是手到擒來的事嗎
但凡熟讀史書與諸子百家之人,都可以從中找出兩全法來。
竟是要問計與我,難道廟堂諸公盡尸素乎
聞問,夏侯惠心中微詫,一時默然。
而天子曹叡見狀,還以為他驟然間沒有應對之策,故而很體貼的加了句,“此事朕亦乃臨時有感,稚權且徐徐思慮周全,不急于今日作答。若思有所得,不論優劣,盡可表于朕。”
也讓夏侯惠回過神來。
當即不假思索,慨然作言,“回陛下,臣惠竊以為,此事易也”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