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輕作鼻音以應,曹叡點了點頭,“陳卿所言極是。”
在心中將此打算揭過之余,又倏然發問道,“卿長子出仕不少年了,風評甚佳,有能令群下盡責之美譽。卿以為,彼可規勸夏侯稚權否”
呃
這次輪到陳矯默然以對了。
他明白曹叡的意思,但他是真的不想讓自家長子卷入諸夏侯曹的爭權中啊
只是他也知道,這是天子對他器重的體現。
尤其是浮華案后,天子曹叡就對諸公卿重臣子嗣都有些看不上的心思。
“陛下,犬子性情木訥、崇尚無為而治,恐難堪陛下所托。”
沉默了許久,陳矯最終還是告罪道,“再者陛下,犬子素來與夏侯泰初相善,無論夏侯泰初被罷黜禁錮與否。”
對哦
頓時,曹叡恍然。
他倏然想起了先前喧囂在洛陽市井的一件趣談來。
說的是夏侯玄素來對陳騫感官不好,覺得他沉于心計、不甚爽朗;有一次夏侯玄在陳家做客與陳本飲宴座談時,而陳騫陡然歸來了,他竟扔下一句“可得同,不可得而雜”的話語直接離席歸去了。
夏侯玄與曹爽親厚,而陳本與他相善,是有點不適合與夏侯惠共事。
不過,陳本不可,但現今為尚書郎的陳騫應是可以吧
想到這里,曹叡頷首,笑容可掬,“嗯,如此便作罷,朕不為難陳卿。”
也讓陳矯心中舒了一口氣。
剛想口出謝恩之言,卻又迎來了天子曹叡的另一句發問,“對了,朕似是記得,卿次子曾在稚權成親時充任賓客,此事屬實否”
陳矯張了張嘴,心中雖有萬般不愿,但最終還是認命的點了點頭。
“回陛下,確有此事。”
“甚好。此間無事矣,天寒,陳卿且歸去罷。”
“唯。”
靈芝池,閣道釣臺。
大步走過來的天子曹叡,揮手將所有侍從皆留在外,自己抖了抖身上的雪花才步入。
早就恭候許久的毌丘儉連忙起身迎上來。
剛想行禮,便被曹叡伸手阻止了,“此間無他人,仲恭無需拘束。”待入座后,曹叡還如話家常那般說道,“方才朕與陳侍中攀談了片刻,故而來得遲些,仲恭等得焦灼了吧”
“臣豈敢有此念。”
過來側坐的毌丘儉,笑顏滿面,很自覺的執酒勺為曹叡舀溫好的酒,“陛下日理萬機,猶撥冗來與臣同坐,已然令臣恩榮無可附加矣。”
“呵呵”
輕笑了聲,曹叡拿起酒盞慢飲品咂,待身體暖和了些后,才悠悠而道,“遙想當年,朕猶居東宮,每每逢雪漫天寒時,仲恭便也如此與朕同坐,煮酒話閑,以為樂趣。今國家多事,仲恭也在外,難得閑趣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