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夏侯惠急匆匆趕回來想尋毌丘儉再次計議戰略,是覺得己方沒有什么勝算。
這不是他妄自菲薄、自滅威風,而是實事求是。
要知道,歷史上天子曹叡予司馬懿的兵馬,是四萬洛陽中軍!
這里面可沒有包含副將毌丘儉所督領的三四萬幽州邊軍!而且前提還是毌丘儉已然伐遼東失敗過一次了,不管是伴海道的路況還是公孫淵在遼燧的部署都摸清了。
某種意義上,毌丘儉的失敗,是為司馬懿試探出了所有不利因素。
而如今呢?
沒有踏足遼東、沒有歷經過失敗的毌丘儉,對戰事抱著很樂觀的想法,以為幽州三萬步騎可以橫掃遼東。
而且夏侯惠所督僅有萬余步騎。
其中只有六千是精銳的洛陽中軍,如自家仲兄夏侯霸督領的五千護岳營,戰力還不如幽州的邊軍呢!
天時地利都不在自己這邊,兵力也是敵眾我寡,且還遠赴數千里去征戰……
除了遼西太守傅容提出的“損糧”戰術,夏侯惠是真的想不出來,己方還有什么戰術可確保戰事勝利的。
一路緊趕慢趕,歸來碣石山前哨軍營。
夏侯惠還沒有來得及喝口水,就被丁謐告知毌丘儉現今也急著尋他。
且現今他就在右北平郡,讓丁謐如果見夏侯惠歸來了就遣人去與他說聲,他會以巡視孤竹城外軍營搭建的名義過來會面。
忙得腳不沾地的毌丘儉竟要專程過來尋他,自然是有什么事情的。
所以夏侯惠還特地問了丁謐一嘴,他在傳信的時候有無留下什么話語,以及自己外出的這段時日里幽州發生了什么事情。
“有兩件事。”
對此,丁謐沒有耽擱,徑直道來,“一者是左駿伯與魏陽元歸來了。因為隨行之人還有右北平烏桓單于寇婁敦之弟阿羅槃,故而便依著先前稚權所囑咐,前往薊縣稟報毌丘使君。而且因為寇婁敦先前在右北平棲居,內附后也期望歸舊地,是故毌丘使君現今在右北平,就是在為烏桓部落擇選安置地。”
“另一,則是張公賁與牽士毅十余日前就歸來了。戰事如期,陣殺段日陸眷與其弟段乞珍、盡拔彼族眾,依著稚權囑咐攜往孤竹城轉與太守傅府君處置,但毌丘使君知曉此事后,便讓他們將那些族眾帶去了右北平。”
呃,明白了。
毌丘儉這是覺得自己打草驚蛇了。
畢竟毌丘儉先前在洛陽時的伐遼東廟算中,是想“擒賊先擒王”。打算帶兵與天子詔令前去遼燧,誘公孫淵出城來接詔,然后趁機將之拿下。如若公孫淵不甘愿素手就擒,也能將遼東兵馬調出城來野戰。
但段日陸眷聚落所居在遼東屬國的昌黎,夏侯惠現今遣兵將之滅了,必然會讓遼東那邊察覺,再加上招降親袁烏桓殘余部落之事公孫淵再怎么無備,都能猜到廟堂要對他下手了。
我這算不算先斬后奏、先將毌丘儉的計劃給封死了呢?
雖說自己才是主將,對于選擇哪種戰術有著決定權,但在整軍與物資調度等實際事務方面,毌丘儉才是出力最大的人,且自己來了幽州之后,他不管權力分割還是善意都不吝給與了,自己不與他商議便倏然來這么一出,會不會讓他心生不滿呢?
帶著這樣的猜測,夏侯惠還想起了先前與傅容一并署名,作書信詳言伐遼東計策的事情來,也順勢問了丁謐一嘴,毌丘儉對此有無書信回應。
“自是有的。”
丁謐應了聲,繼續說道,“毌丘使君作了兩次書信來。第一次的回復,只是聲稱稚權前去遼澤勘察地形歸來后再計議傅太守建議也不遲。我便代為回復了,且還附錄了先前我與稚權商議的"軍出求利"之言。本意是想著,為遣張公賁牽士毅兩部兵馬前去剿滅段日陸眷聚落之事解釋一二。但卻是不料毌丘使君反應很激烈,并沒有商討定遼東后的舉措,而是當即便遣了親隨過來勸阻此番行動。然而張公賁等兵將已進發,來不及追回來了,便讓我待稚權歸來后遣人去知會他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