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道破心思的王肅笑了笑,不復言語。但很快的,他才放下的心很快就提到了嗓子眼。
“稚權以為,朕新作的九龍殿如何”
因為心情很好的曹叡還拉著夏侯惠走走看看,以炫耀語氣的問話時,夏侯惠沒有迎合他的心意,“回陛下,臣惠竊以為,九龍殿較于之前崇華后殿更恢弘、華麗、堂皇,也過奢了。臣惠去歲在遼西,不乏見幽州邊軍將士因冬衣不足,入夜后不得已擁擠取暖御寒之事,亦不寡凍傷去指者。”
隨著作答的落下,暮冬的嚴寒再次降臨在殿外。
哪怕周圍無數暖爐仍舊在裊裊升起炭暖熱氣也無法驅逐,在側的諸多侍從噤若寒蟬,紛紛垂首屏息,大氣都不敢出。
笑容陡然僵在臉上的曹叡,目光也變得很冷,聲音更冷,“鎮護將軍是在指摘,朕窮奢極侈、不恤將士黎庶邪”
“臣惠不敢指摘陛下。”
夏侯惠躬身,徑直回道,“臣惠只是盡臣子本分,將在外所見所聞事無巨細皆據實稟于陛下而已。”
“呵!好一個臣子本分!”
氣極而笑,曹叡的音容俱厲,“鎮護將軍以為討賊之功,可無懼忤逆之罪乎!”
“回陛下,臣惠無此意。”
“雷霆雨露皆君恩。惠久食魏俸、不乏恩寵,也應當有坦然迎接身受雷霆之怒的準備。”
曹叡不復作聲,就是眼神愈發兇狠了。
依舊保持著躬身姿態的夏侯惠毫無畏懼之色、滿臉從容。
在側的王肅則是滿臉無奈的別過頭閉上了眼睛。
豎子!
你就不能言辭委婉一些嗎
不能尋個私見天子的時候再諫言嗎
在天子意氣風發的時候當頭棒喝、當眾指摘!這不是持功恣傲是什么雖說秉性難移、忠言逆耳,但你都是有子嗣的人了,難道還不以家室為念謹言慎行嗎!
須臾間,王肅心中的怒其不爭猶如那不知疲倦的潮水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但他也知道,這種情況下,自己若是出聲打圓場只會越描越黑,索性便閉上了眼睛,懶得看到天子將雷霆之怒降下的那一幕了。
但兀自忐忑的他,感覺時間好似過好久了,耳畔都沒有傳來天子暴怒下詔的聲音,便又詫異的睜開一條縫,偷瞄著曹叡的臉色。
只見原本怒不可遏的曹叡,滿臉的戾氣正肉眼可見的消融,眉目也開始慢慢的舒展、嘴角更是止不住的往上翹。
吔
王肅當即睜大了眼睛。
他起家至今一都領著天子近臣之職,對曹叡的脾氣頗為熟悉,但有一說一,他是真的不曾見過曹叡還有如此喜怒無常的一面啊!
“哈哈哈”
“果然,廟堂莽夫之秉性,猶無改半分啊!”
“嗯,甚好!”
就在王肅驚疑不定的時候,天子爽朗的笑聲再次響起,且還很是親昵的拍著夏侯惠的肩膀夸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