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留痕跡的撇了一眼正閉目養神的夏侯玄后,夏侯惠端詳著那名昂然在座的僚佐,語氣淡淡問身側的丁謐,“彥靖可識得此人?”
在京師洛陽交游廣闊的丁謐,當然認識那名出言侮辱部曲的僚佐。
“認識,但不曾與他結交。”
聽聞夏侯惠的發問,丁謐側頭過來耳語道,“彼乃石鑒,字林伯,樂陵厭次人,出身寒微,今忝為尚書郎。士林風評頗佳,被贊為志趣高雅且公正亮直,但今日不知為何,竟做出挑釁稚權之舉來。”
言罷,頓了頓,他又緊著加了句,“此地不比尋常,稚權即使有心出口惡氣,但也需顧忌些,莫引來廟堂攻訐。”
“嗯,我曉得。”
輕輕頷首,夏侯惠語氣有些清冷。
在聽到“出身寒微”的時候,他就大致猜到此事不是“偶然”了。
試問,一個出身寒微之人,若是背后無人指使與撐腰做膽,怎么敢來挑釁自己呢?
要知道,夏侯玄當年恥于與毛曾同席,也是有底氣的!
一者,是毛曾自身不堪,朝野上下都覺得他不配與夏侯玄同席。
另一,則是夏侯玄不僅是譙沛子弟,其母更是曹真之妹,算起來還是天子曹叡的表兄弟呢,哪能是毛曾可比擬的!
而石鑒與夏侯惠相比,更是云泥之別。
不只是因為石鑒乃單家子。
這么說吧,當今天子曹叡即位以來,攏共就告慰過兩次太廟。
一次是討滅鮮卑柯比能,復置云中、五原、朔方等河套諸郡;另一次是討滅遼東公孫,復海東各郡。
討滅遼東公孫不必說,夏侯惠居功第一,朝野上下無人有異議。
而復河套諸郡,雖然是秦朗為主將攻殺了柯比能、田豫善后招撫西部鮮卑與雜胡部落的結果,但夏侯惠也同樣功不可沒。
畢竟,率先提及復行牽招遺計、獻策激化柯比能與步度根矛盾、提前設謀在殺胡口設伏、以及襲破漠北鮮卑援兵的人,都是他。
若不是秦朗作祟,首功就應如田豫所上表的,非他莫屬才對。
也就是說,促成了天子曹叡兩次告廟的他,在曹叡心中的地位,就連秦朗、曹肇與夏侯獻等宗室與譙沛子弟都需要仰望,一個出身寒微之人竟膽敢挑釁?!
魏國吏治雖然不是很好,但能在廟堂中樞的尚書臺為郎之人,絕對不是濫竽充數之輩,出身寒微的石鑒能忝為尚書郎,自是有才學的,哪能不知夏侯惠如今圣眷正隆、絕非他可挑釁的純在呢?
他若單純的想沽名釣譽,也不至于拿前途作為代價吧?
故而,他必然身后有人指使與兜底!
今日縱使沒有借著讓座之事來侮辱韓龍等部曲,他日也定會尋出其他緣由來挑釁。
夏侯惠想知道站在石鑒背后的人是誰,也打算將之逼出來。
因為這個節骨眼太敏感了。
他才剛剛從遼東班師歸來,雖然新官職還沒有任命,但廟堂百官都能猜得到,天子曹叡必然不會吝嗇寵信,他將會是廟堂之上的新貴。
所以此時有人冒頭挑釁,肯定是廟堂之上的一方勢力,想趁機試試他這位即將步入廟堂的新貴有幾斤幾兩了。
嗯,不是試探性格,而是權術手段狠辣與否。
并以結果來衡量,將如何與他相處,如親善還是抵觸、對立還是共贏。
畢竟廟堂與行伍不同,有著不成文的規矩,沒人會明著喊打打殺殺,而是講究殺人不見血。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