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凡事都有利弊兩面。
就在曹馥淪為市井茶余飯后的談資后,很多權貴世家也都急匆匆的從家中轉運糧秣,送去遺棄的莊園內筑囷存放。
身份尊貴如曹馥,都要運糧囤放避免被問罪了,何況是他們呢
做錯了事情后,態度是很關鍵的。
既然都有人開先河了,若是裝聾作啞不跟上,那就不要怪別人厚此薄彼了。何況夏侯惠也是譙沛子弟。
萬一,曹馥此舉是夏侯惠私下授意的呢
利弊衡量之下,沒有人會因為吝嗇些許糧秣,而在這種事情上去賭一把。
當然了,也有不撞南墻不死心的。
都是夏侯惠翌日就要引兵進駐洛陽典農部了,但在史二的稟報中,仍有河南城外一處莊園沒有將佃戶遷走。
那個莊園不大,約莫圈了十余頃的良田吧。
但那里也是谷水匯入洛水處、陽渠的下方,灌溉便利、土壤肥沃,出產比他地倍之,且能設水碓舂米。
在史二含糊其辭的稟報中,這個小莊園歸一冀州安平郡廣宗的商賈所有。
但這名商賈已然數年沒有在洛陽露面了。
很顯然,他是掛名的。
區區一介商賈,怎么可能有資格在京師洛陽侵吞屯田
在洛陽混跡久了的丁謐,只是略略思考,便很是詫然的問史二,先前不是說觀津侯郭表也將侵吞的田畝給退出來了嗎
對此,史二躊躇了片刻,先是點了點頭,片刻后又將為難的目光投在夏侯惠身上。
好嘛,夏侯惠明白了。
觀津侯郭表,是文德郭皇后的從子。
其人無才干且貪鄙。
如早年文帝曹丕東征賊吳的時候,奉命駐守在譙縣的他,不顧東征糧秣大多依靠水力轉運,竟打算將運糧河流的支流給堵住,為了捕魚。
好在那時郭太后制止了他。
而今郭太后已故,無人約束的他,做出這種事情來一點都不奇怪。
且更大的可能,是愚鈍如他被他人當槍使了。
以為自己有外戚的身份,且是在背后操控,夏侯惠應不會因為十數頃田畝去為難他,故而在他人許下利益與慫恿幾句后,便留下一個小莊子來當夏侯惠執法的試刀石。
“史君,翌日我會見洛陽典農中郎將后,便前去這個莊子。”
夏侯惠沒有理會史二的眼色,語氣淡淡的說道,“若史君能將這個小莊子的底細查清楚,我將十分感激。若史君為難,我亦不強求,唯有奏請陛下遣他人來查了。”
奏請天子換人,這與說他不稱職何異
身為知道很多秘密的校事,不稱職的后果他是知道的。
史二心中凜然,不敢再藏著掖著,“回將軍,據在下所知,持此莊園的商賈,乃是觀津侯的家仆。且觀津侯原本也是打算將此莊園的佃戶徙走的,但不知為何,那些佃戶還沒有收拾好行囊,便又被觀津侯新遣來的管事阻止了。變故的緣由,似是因為有人在此期間拜訪了觀津侯。”
“何人”
“在下不知,校事并沒有親眼目睹此事。”